第117章点翠工坊的第一课
第一节工坊晨韵:老工具与新学徒的相遇
五月的苏州,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巷子里的青石板路带着湿润的凉意。林浅和陆沉踩着晨光,再次来到周芳大师的点翠工坊。朱漆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镊子碰撞声,还有学徒们低声交流的声音——显然,工坊里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林小姐,陆先生,你们来啦!”小苏听到脚步声,连忙跑过来开门,脸上带着活泼的笑意,“师傅早就把工具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上课呢!”
走进工坊,林浅立刻被八仙桌上的“阵仗”吸引了:铺着青布的桌面上,整齐摆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镊子(最小的镊尖只有毫米宽),旁边是两个白瓷碗,一个装着浸在清水里的鹅毛(每一根都经过筛选,羽毛纹理细腻),另一个盛着淡绿色的染料(是周芳前一天刚调好的,还带着草药的清香),最中间放着几个小巧的银胎——是周芳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练习款”,形状是简单的圆形,方便新手贴合羽毛。
周芳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光滑的牛角板,笑着说:“点翠的第一步,是‘选毛’,你们可别小看这一步,羽毛的好坏,直接影响最后成品的光泽。”她拿起一根鹅毛,对着阳光展示,“你们看,这根羽毛的羽轴要直,羽片要完整,没有断丝,这样染出来的颜色才均匀,贴合银胎时也不容易起皱。”
陆沉凑过去仔细看,手指轻轻碰了碰鹅毛,羽毛柔软得像丝绸,他忍不住问:“周大师,选毛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吗?比如怎么判断羽片是否完整?”作为常年掌控陆氏供应链的总裁,他习惯了“标准化筛选”,对这种依赖经验的手工步骤,既好奇又有些无措。
周芳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陆先生,这技巧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靠的是‘手感’和‘眼力’。你用指腹轻轻捋过羽片,如果没有卡顿,说明羽片完整;再对着光看,羽片的纹路要像细纱一样均匀,没有空缺,就是好毛。”她把鹅毛递给陆沉,“你试试,感受一下。”
陆沉小心翼翼地接过鹅毛,学着周芳的样子捋了捋,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没有卡顿,他心里竟生出一丝小小的成就感:“这样就算合格了?”
“算!看来陆先生很有天赋。”周芳笑着点头,又拿起一把小剪刀,“选好毛之后,要‘理毛’,把羽片边缘的碎丝剪掉,羽轴也要剪到合适的长度——太长了不好贴合银胎,太短了容易断。”
林浅在旁边看得认真,还拿出笔记本记录:“选毛:羽轴直、羽片完整、无断丝;理毛:剪碎丝、调羽轴长度……”她的字迹工整,连周芳提到的“手感判断”都特意标注了“多练习找感觉”,惹得小苏在旁边偷偷笑:“林姐,你这笔记比我上学时的还认真!”
陆沉看着林浅专注的侧脸,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林浅对非遗的热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初心——这种初心,让她在面对陌生的手工技艺时,也能保持敬畏和耐心。而他自己,虽然对“手工”有些陌生,却也想陪着她,一起感受非遗的温度。
周芳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暗暗点头。她见过太多人“蹭非遗热度”的商人,要么对技艺敷衍了事,要么急于求成想走捷径,像林浅和陆沉这样,愿意放下身份,从零开始学习的,很少见。她清了清嗓子,拿起镊子:“接下来是‘贴合’,这是点翠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要用镊子夹着羽片,一点点贴在银胎上,不能有气泡,不能起皱,还要对齐纹路。”
她演示了一遍:镊子轻轻夹起羽片,在染料里蘸了一下(只蘸边缘,避免染料过多),然后精准地贴在银胎上,用镊子的侧面轻轻按压,羽片瞬间就贴合在了银胎上,没有一丝缝隙,像是天生就长在上面一样。
“哇!周大师,您太厉害了!”林浅忍不住赞叹,眼睛里满是敬佩,“这力度怎么把握啊?轻了贴不牢,重了又怕把羽片弄碎。”
“这就要靠‘手稳’了。”周芳放下镊子,对他们说,“你们也试试吧,从最简单的圆形银胎开始,慢慢来,不着急。”
陆沉和林浅各自拿起一套工具,坐在桌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桌上的鹅毛和银胎上,整个工坊里,弥漫着一种宁静而专注的氛围——像是时光慢了下来,只留下手工与匠心的对话。
第二届总裁的“手忙脚乱”:镊子与羽毛的“较量”
陆沉拿起镊子,学着周芳的样子夹起一根鹅毛。平日里签合同时稳如泰山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发抖——不是紧张,而是不习惯这么精细的操作。他屏住呼吸,试图将鹅毛对准银胎的中心,可镊子刚碰到银胎,羽片就不听话地歪了,边缘还起了一道小皱。
“没关系,再来一次。”周芳在旁边轻声鼓励,“手别太僵,放松一点,镊子要轻轻夹着羽片,别用劲太大。”
陆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夹起一根鹅毛。这次他放慢了速度,先把羽片在染料里轻轻蘸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准银胎——眼看就要贴好了,他的手腕不小心抖了一下,镊子尖碰到了羽片,“咔嚓”一声,羽片的边缘碎了一小块。
“哎呀!”陆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他平时在陆氏,不管是处理复杂的商业谈判,还是管理庞大的供应链,都游刃有余,可面对这么一根小小的鹅毛,却屡屡“失手”,这种反差让他有些无奈。
林浅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看到他手里碎了一角的鹅毛,还有他懊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陆总,你是不是把夹鹅毛当成夹合同了?太用力啦!”
周芳也被陆沉的样子逗笑了,她走过来,拿起陆沉的手,轻轻调整他的姿势:“陆先生,你看,手腕要靠在桌面上,别悬空,这样才稳;镊子要夹在羽片的三分之一处,不是根部,这样更容易控制方向。”
在周芳的指导下,陆沉重新调整姿势,再次夹起鹅毛。这次他的手稳了一些,羽片终于顺利地贴在了银胎上,虽然边缘还有一点不整齐,但至少没有碎,也没有起皱。“成功了!”陆沉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孩子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作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他想把镊子拿开时,不小心碰到了刚贴好的羽片,羽片又翘了起来——这次不仅翘了,还断了一小截,彻底没法用了。
“噗嗤——”小苏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陆沉看过来,又赶紧捂住嘴,假装咳嗽:“咳咳……师傅,我去看看染料够不够。”
陆沉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鹅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道:“看来我确实没有手工天赋,平时指挥别人惯了,自己动手就不行了。”
周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陆先生,这和天赋没关系,和‘习惯’有关。你平时习惯了用‘权力’和‘数据’掌控一切,可手工不一样,它需要你放下‘掌控欲’,去感受材料的脾气——羽毛有羽毛的柔软,银胎有银胎的坚硬,你要顺着它们的性子来,不是逼着它们按你的想法来。”
她指着林浅面前的银胎:“你看林小姐,她就很懂‘顺’——她夹羽毛的时候,手腕很轻,贴的时候也很慢,还会根据羽片的纹路调整方向,所以她的羽片贴得很平整。”
陆沉转头看向林浅,果然,她面前的银胎上,已经贴好了两片羽片,青绿色的羽片贴合在银色的胎体上,边缘整齐,纹路对齐,看起来已经有了点翠的雏形。“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手工了?”陆沉有些惊讶,他以前只知道林浅会射击,没想到她的动手能力也这么强。
林浅放下镊子,笑着说:“我小时候跟着爸爸学过简单的珠宝镶嵌,虽然不是点翠,但手工的道理是相通的——都要耐心,要细心,还要尊重材料。”她拿起陆沉面前的银胎,“我帮你调整一下姿势,你再试试?”
她走到陆沉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调整他的角度:“手腕再往下一点,靠在桌面上,别用力;镊子尖再夹进去一点,对,就是这里,这样羽片就不会滑了。”她的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暖的温度,陆沉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在林浅的指导下,陆沉再次拿起鹅毛。这次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按照林浅说的,先调整好手腕的姿势,再轻轻夹起羽片,慢慢贴在银胎上——这一次,羽片稳稳地贴在了银胎上,没有碎,没有翘,虽然不如周芳贴得那么完美,但已经很整齐了。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陆沉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商业项目。他转头看向林浅,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今天都贴不好一片羽毛。”
林浅笑着摇摇头:“是你自己有耐心,愿意学。其实手工和做生意一样,只要肯放下身段,从零开始,就没有学不会的。”
周芳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知道,陆沉今天学到的,不仅仅是点翠的“贴合”技巧,更是对“手工”的尊重,对“非遗”的敬畏——而这种尊重和敬畏,正是非遗传承最需要的东西。
第三节大师的调侃:手工里的“人生道理”
陆沉终于贴好一片完整的羽毛,正想拿起镊子继续贴第二片,周芳却笑着说:“陆先生,先别急着贴,我们来看看你贴的这片羽毛,找找问题。”
陆沉把银胎递过去,心里有些紧张,像是学生等待老师批改作业。周芳拿起银胎,对着阳光看了看,说:“羽片贴得很平整,没有气泡,这是优点;但你看,这片羽毛的纹路和银胎的边缘没有对齐,有点歪,虽然不明显,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