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未离开?正好,宗正回来之后,你便卸去官职,此后不再是九卿之一。”赢政虽然心情振奋,却也没忘记方才的决定。

他目光转向门外,尤其是随扶苏一同进来的宗正。

宗正掌管宗庙事务,堪称九卿之首,更是赢政的亲叔叔。

同为赢姓宗亲,说到底,贵族势力之所以难以拔除,正是因为连王家、连赢政自身,皆是其中一员。

“什么?”宗正难以置信。

“往后你不再是九卿。”赢政不耐地挥手。

“不可,你岂能如此!”宗正脸色骤变。

“你是在教寡人如何行事?”

“寡人倒要看看,谁敢对寡人指手画脚。”

赢政神色微沉,随即摆手示意,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

宗正地位尊崇,撤换他,也是为将晨铺就储君之路。

将晨若继位,难免名不正言不顺,宗正的态度至关重要,代表着宗族的立场。

因此,必须换人。

扶苏之事,终让赢政下定决心——绝不能由扶苏继承大统。此刻起,他就要着手为将晨铺路。

不过,此事仍不可操之过急。撤换宗正之后,后续安排便顺畅许多。

“噗——”宗正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心中暗骂:果然是个无情之人!

即便是宗族叔父,赢政亦未手软。

一切,皆为大秦万世基业。

然而,赢政终究存有一丝仁慈,最终并未处死宗正。

这也是慈父最致命的软肋。

然而赢政欣喜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彻底震撼了扶苏。

扶苏以为自己听错了。

郢陈?

真的是郢陈?

何况这冰天雪地如何攻城?

老三究竟是蠢,还是把别人当傻子?

扶苏不愿相信如此荒唐之事,更拒绝接受现实。

四十多万大军覆灭,我儿小三,举世无双。赢政卧在榻上,仍捧着战报反复观看。

满面皆是狂喜之色。

只觉一统天下的伟业又近了一步。

但必须沉住气,万万不可急躁。

赢政不断告诫自己。

绝不能操之过急。

一统天下的不世功业,即将在他手中实现。

此时郢陈城内的将晨已彻底肃清敌军。

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十万铁骑在睡梦中冲入城池剿杀敌军。

战无不胜。

同一战术反复使用,每次皆获全胜。

只因楚军根本无力抵抗。

宗正已被擒获。

坐在城头,不仅赢政关注着将晨的动向,将晨同样留意着咸阳局势。

扶苏那个蠢货竟去逼宫,这本就在将晨预料之中。

他深知此举是在逼迫赢政做出抉择。

此前赢政尚在犹豫,如今怕是已生忌惮之心。

失去储君价值的扶苏,赢政岂会再容许他开设幕府招揽人才?

公子,郢陈守军投降十二万,斩首八万,敌军毫无抵抗之力,多数尚在睡梦中便被歼灭。王贲抹去脸上血污。

毕竟面对二十万大军,清理战场直至破晓。

此刻王贲方才结束厮杀,彻底歼灭二十万敌军。

“好!”将晨立于郢陈城头远眺。

他身后跟着一位紫发少女,始终未曾离去,想必也是为了苍龙七宿的秘密。

将晨心中了然。

本该由月神前来,却被他吓得避而不见。

最终来了个沉默不语的少女。

“公子在看什么?”紫发少女眼中透着好奇,或许更多是对将晨本人的兴趣。

在她看来,城外尽是覆雪平原,莫非是在赏雪?

“我在寻觅一处适合坑葬的吉地,你们阴阳家擅长奇门术法,不妨替我看看何处风水最佳。”

赢政病情加重了。

自扶苏逼宫事件后,经历大悲大喜的赢政原本就染着风寒,如今彻底卧床不起。

这位**即便身染微恙,也总在臣子面前强撑威仪,从不显露脆弱。

但此次病情急剧恶化。

险些被扶苏气得呕血。

榻前王翦与李斯忧心忡忡。

此时正值战事紧要关头,大秦局势动荡。

以扶苏为首的势力蠢蠢欲动,千方百计想要赢政撤换将晨。

背后多是贵族利益集团的怂恿。

赢政洞若观火。

若为合格储君,岂能偏袒任何利益团体。

在他心中,将晨已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然则秦楚战事正值关键时刻,将晨远在边关,立储之事只得暂缓。

“都看看,有何见解?”赢政将战报递给王翦李斯。

二人阅后皆露惊容。

这分明又是趁冰天雪地发动奇袭!

目标还是重兵驻守之地。

“三公子用兵之诡谲,已臻化境!”王翦自叹弗如。

这实在太猛烈了,也太出人意料了。

李斯嘴唇微动,其实有句话憋在心里——这明显不是冲着击败楚国去的。

在他看来,这几场仗根本没必要打,可将晨偏偏就打了。

而且还专挑人多、兵多的地方下手。

这种打法让人摸不着头脑,李斯都能想象项燕满脸困惑、气得快吐血的样子。

谁能料到将晨会这样打仗?

这就是清楚战略意图的重要性。

别人不明白将晨的战略目标,只以为他是冲着寿春去的。

但他们心里清楚。

所以就能解释为什么攻打这里了。

“消灭楚军所有有生力量,等统一楚国之后,就算他们心里不服,也无力反抗大秦。因为所有可能反抗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赢政目光深沉。

高明!

这招实在高明。

乍看之下不明所以,可将晨早已走一步看三步。

在战争一开始,就把所有可能威胁大秦的隐患统统清除。

这哪是“军神”二字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