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的脸色显得十分糟糕。

非常糟糕。

不仅赢政如此,李斯和王翦也都在场。

每个人的神情都异常凝重。

地上散落着不少摔碎的杯子,显然赢政刚刚发过一通脾气。

此时还是凌晨,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毫无疑问,他们整夜未眠。

脚步声响起!

将晨推开养心殿的门,守在门外寒风中的赵高一见他,立刻低下头。

赢政说:“小三儿你来得正好,邯郸的事先放一放。”

“不必放,已经杀了十多万人,差不多了。”

噗!

“好家伙,小三儿你才去一晚上,就杀了十几万人?”

赢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嘎吱——

这时,门外一阵寒风灌入,赢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门口的两名小太监迅速低头关上了门。

“一晚上十万人?”李斯也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将晨一旦出手,就是一件恐怖的战略武器!

仅仅一夜,就夺走了十万人的性命。

“怎么会这么多?”赢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将晨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将晨打算把整座城的人都……?

嘶——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将晨一怒之下,完全有可能。

放在将晨身上,倒也合理!

“小三子,你不能这么残忍,我们要心怀仁慈,善待他人。”赢政心头一紧。

要是真把整座城的人都……那些反秦之人本就称秦为暴秦,这下连秦国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帝国是否真的残暴了。

这种事,绝不能轻易做!

“没有,我只是到了之后挨家搜查,把穿着华丽的人都抓去活埋了。”

“衣着华贵者,必为富庶之人;富庶之人,多为贵族出身,大致错不了。”

不得不说,韩信确实机敏。

深更半夜,谁会提防有人踹门?还是一户接一户地踹。

整整一夜,但凡有人安睡,直接破门而入;穿着体面的,当场带走。

衣料上乘的,也一并抓走。

或许有误抓的,但为数不多。

只要大部分是对的,对将晨来说就已足够。

赢政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拍了拍将晨风尘仆仆的肩膀:“连这种事都能被你玩出花样来。”

李斯与王翦低头不语。

确实,这法子寻常人哪想得到?

恐怕也只有将晨这位杀神,和他手下那群狠厉的年轻将士能想到了。

言毕,赢政神色骤然严肃。

李斯与王翦也凝神正视前方。

显然,此次事态严重。

赢政在养心殿中背着手,缓缓说道:“匈奴集结二十万兵马,陈兵于雁门。”

二十万大军,偏偏选在大秦休养生息之时来犯。

“但好在匈奴目前似乎只为施压。”赢政指向沙盘。

自从将晨创制出这沙盘,赢政的养心殿便撤去了以往的地图——地图哪比沙盘看得清晰?

发明这沙盘的将晨,实在是个天才。

“二十万,不算什么。”将晨不解,为何赢政对此如此紧张。

“公子,陇西秋道还有大月氏出动二十万大军,只是尚未攻城。”李斯苦笑。

正值新年,本该欢庆团圆。

何况无论是大月氏还是匈奴,通常不会在冬季或初春进犯中原。

他们多选在秋收时节出手,既能抢得粮草过冬,天气也最宜作战。

若在寒冬用兵,匈奴必将损失惨重。

况且冬季作战,粮食没有秋收作为支撑,即便打下来对他们也无益处。

唯一的意图,便是施压。

“匈奴这是要向我们施压,逼我们答应联姻,逼我们让步!”赢政指着两军对峙的形势,语气中满是愤慨。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在施压!

更是要**他们做出抉择。

“看来大朝会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又或者他们早有准备。”李斯出言道。

他们收到消息后,已经讨论了半夜。

几乎快要讨论到天亮。

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

赢政也是如此。

赢政原本的打算是先完成一统六合,或是解决百越的问题。

只要再拿下魏国,便能实现四海归一的千秋霸业。

然而匈奴和大月氏向来不合,此次联手,无非是觊觎大秦的炼铁术与马蹄铁。

马蹄铁在这个时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尤其对于匈奴和大月氏这类游牧民族而言。

有了马蹄铁,战马惊人的损耗将不复存在。

他们太需要这东西了。

为此,甚至不惜调动四十万大军压境。

“该怎么办?”李斯望向赢政与将晨。

不过,他的目光大多落在将晨身上。

大殿中,火炉烧得正旺。

屋里暖意融融。

养心殿并不宽敞,是赢政天冷时最常待的地方,因此并未建得太大。

陈设也朴素古拙。

“按常理,他们冬季不会攻城,但有些东西他们太想要,说不定真会铤而走险。届时,我大秦将直面四十万大军压境。”王翦也满面愁容。

“打!”将晨毫不犹豫地说道。

“怎么打?”赢政似乎早已料到将晨会这样说。

或者说,请将晨来商议,本就意味着赢政不愿妥协。

他要的是万世功业,而非委曲求全。

一旦退让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无穷无尽。

而匈奴与大月氏这些部族,若因大秦的资助日益壮大,终有一日,大秦将付出十倍、二十倍的代价方能与之抗衡。

史书记载,赢政曾命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拒匈奴。

由此可知,经过单于整合后的匈奴兵力,至少能调动四十万至五十万之众。

如今再加上大月氏,威胁更是成倍增长。

相比之下,百越之地反倒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