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师徒如父子,师娘这么看中你说明你做的很好,你要时常记得多去探望。速速去吧,要是挽留晚膳就晚些回来。”
武进向父亲告辞,又去向进妈打了招呼才和五郎一起去了冯家。
武进最近一直扑在军器监的公事上,确实来的少了,叫开门拎着食盒便在管家的引路下直奔后堂去了。第三子可不是白叫的,武进到了老师家和回自己家差不多,管家一见面都是喊“三郎君”,就是去后宅也没人敢拦着。
还没到寝室,武进便喊起来:“师娘,进儿来看您了!”
师娘张氏本在寝室里绣花,听到喊声便知道是武进来了,忙收了手里的针线,在丫鬟的陪护下出来。一见武进兴高采烈地小跑着向他奔来便说道:“你这孩子,急甚!小心摔倒。”
“厨子新做的鲜花饼,我特意带了孝敬您。”
“还是进儿好,你那两个哥哥天天胡混不着家,有你半分孝敬师娘就欣慰了。”
丫鬟赶紧接过武进手里的食盒,拿去装盘。
“饼子还是热的,我等着刚出了锅就跑来,怕冷不不好吃。师娘一定要多吃些,此物养颜得很。”武进憨笑着说。
“还是我三儿懂事。你老师也快回来了,先陪师娘说会话。”张氏溺爱的在武进脸上拍了一下,拉着他进了寝室。
俩人正聊着家常,丫鬟送来了温热的鲜花饼,武进赶紧劝张氏尝尝。鲜花饼是玫瑰花做馅,又加了霜糖,外面是猪油、面粉做的酥皮,十分爽口又香甜,很和张氏的胃口。张氏食了饼嘴上香甜,心里也感香甜,但是看着武进又想起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武进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自然知道张氏为什么叹气。道:“师娘不要担心,我那两位兄长只是贪玩了些。过一阵军器监的主簿可能要升迁,正巧没有合适的人员代替。不若请明钊长兄来做可好?武家准备开设铁坊,我也正愁着没人帮着操持。明礼兄长最熟商事,算学又承于老师自小教导,最是合适不过,师娘就和兄长说说,让他屈尊来帮我吧。生意是自家的产业,亏赚都不要紧。”
张氏听了高兴,轻拍了武进的手道:“你老师自从南平回来便说见了好苗子,将来定有出息。他的眼力不差,你这孩子也是很好,现在都能帮师娘分忧了。回头便让他俩去给你帮忙,自家的生意自然得自家人帮衬着。”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来报说老爷回来了,先去了书法。
冯可是冯太师三子,不是家主,虽然与太师不住在一处,但不是家主,在家中只能叫老爷。
武进忙起身向张氏告辞,去书房找老师。
到了书房前敲门,待里面传出冯可的声音,武进才推门进去。
冯可见了武进哈哈一笑,道:“你这小猴子,怎么今日有空来了?”
小猴子是老师和师祖对武进的“爱称”,起源是武进返京后去师祖府上探望时专门为师祖表演的一趟贺寿猴拳,让他之后就有了这个让他哭笑不得的昵称。猴拳也是临时来的兴致,以前看过却没打过,当时回来的匆忙,只带了些土产,所以就临时加上了这个节目。没想到太师非常喜欢,还说其中一个招式“灵猴献寿”乃是点睛之笔,足以为孝道美谈。
“老师,弟子最近忙于公务许久没有来探望您和师娘。今日返家见厨子新研制的鲜花饼十分美味,便带了些来探望,老师勿怪。”
“知道你最近忙着准备军器,不怪不怪。倒是听说你昨日上书被王峻所阻?”
“是啊。今日弟子已经请王上监见证封存了监中图纸和器械,免得落人口实。”
“嗯,在朝为官便要经得起起落,也要挡得住闲言碎语。此事为师已知,只是谗言罢了。有师祖和为师在,你不必为此烦忧。”
“老师,弟子很少参与朝廷政事,一心只想做好军器监公事,不知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今日正好向老师请教。”
“你的年纪专心做事最好,朝堂上的纷扰少些也好。前一段时间王峻以致仕胁迫陛下,在陛下盛怒才老实。近来,陛下想在内园建座小殿,这王峻却指责说陛下兴土木而无用,却不想他在枢密院兴建极其华丽的公署可以建多少座这样的小殿。近日听说他还要求陛下封他告官,还想立碑褒扬。如此居功自傲,他真当做陛下的社稷非依靠他一人不可么?”
“这王枢密使以前功劳很大,为公十分勤谨,很得少年轻官吏的崇敬和效仿,怎现实变得如此乖张?”
“那是年轻人不知道他的为人。此人心胸狭窄,是睚眦必报之徒。户部侍郎赵上交得罪过他,竟不经陛下许可便要将赵侍郎贬谪为商州司马,已经触了陛下逆鳞,估计就快将枢密使、中书门下平章事做到头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是一人之下群臣之上,何苦来哉!”
“小猴子,你要记得,以后无论官职做到哪一步,也要记得还是陛下的臣子。功高盖主的心思断断要不得。”
“弟子谨记!”
“好。且说说你最近又研究出什么新玩意?听说你在河岸建了不少作坊?以前工部也建过几座水利磨坊,可是水车的轴杆很不经用,月余便要更换一次。听说你发明了一个叫做什么\\u0027轴承\\u0027物,可解此忧虑?”
“哪是小子的功劳,那是监中匠户所做,小子不过是承了虚名。若老师需要,等复产后制作一些便是。”
“就喜欢你小子的谦恭。军器监现在可是好去处,不少人托我关系要去呢。听说主簿要升迁都不愿走,硬是在那软磨硬泡多待了两个多月?”
“呵呵,是没有合适人选,暂时还不能接手。弟子最近有了好人选,要请老师参详一二。”
“哦?何人?”
“举贤不避亲,就是明钊兄长。”
“唉,你小子真是!”
“弟子真心举荐,可不是因为老师的关系。另外,弟子和师娘商量着想开个铁坊,就是缺少主事之人。听师娘说明礼兄长最近无事,这不想请他去帮着主事,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明礼倒是胜任,只是性子不稳,不知能不能担起事来。”
“老师放心,弟子看好的生意断不会亏本。明礼兄长通商事,又长于算学,还是自己买卖,不会错的。”
“既然你如此说,为师当然相信。那就让明礼去试试,不合适便不要为难。”
“弟子知道。”
“既然来了,就在家用晚膳。小子有口福啊,前几日刚送来的上好葡萄酿,为师还没舍得享用,今天就陪为师喝上几碗。”
“弟子遵命!”
师徒二人正在畅饮之时,铁东的弟弟铁卫已经与安排在枢密使府的暗线联系上了,知道最近王家来了两位近亲,一人是王峻的妹妹赵王氏,一人是他的外甥赵元。看来王枢密使对武家的发难并不是没有来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