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施计挑起商战,赵家中计掉坑(1 / 2)

熠世微尘 不翼而飞 10097 字 2024-04-25

武进一边等着赵元返回学院,一边继续改进印刷工艺。

武进让六郎安排人用胶泥制作陶泥字,总结配制、塑型和烘烤的温度、时长等经验,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断研究终于确定了最佳制作工艺。

陆七的印刷机也经过几次改良,现在基本可以由三人操作即可大量印制样稿。一人送纸,一人上墨,一人操作就可以源源不断印出书稿。

武进超前地选取了后世的仿宋字作为制作活字的字体,源于该字体易学且多人书写也能保持字体一致,适合批量化制作。至于制版、排版,武进还是需要王象、张奇来操作,这是为了保密和以后培训其他学子积累经验。

王德生并未加入具体制作中,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到处宣扬武进拜师的事。老武最近也常常参加各种诗会,这是武进暗中安排的,其实也是为了祭出老武这杆大旗来加重宣传拜师之事的分量。没用多久,武进有才学又被汉朝廷冯家赏识并收为弟子的事便在荆州传播开来,成为士族阶层常常谈起的一段佳话。

既然条件已经基本就绪,武进和王德生商量近期便开始与书院协商在书院里建设印坊。一如所料,果然书院对于在其内建设工坊的事情是极为排斥的,就算做了很大程度的让步也不愿商议。武进没有更好办法逐一说服书院领队,只好请蔡祭酒和霍副讲看是否有机会与书院领导集体做一次交涉,想做出最后的努力。

好在武进在“蹴鞠集市”一事上获得了书院的认可,在蔡祭酒和霍副讲的努力下终于还是争取到了一次与院领导集体对话的机会。这次对话还需要等待一些时日才行,武进便决定先从赵家开始着手。

武进在等,等着赵元自己送上门来,主动递上让赵家入坑的机会。

打瞌睡的时候有人递枕头,感觉总是那么舒服。这一日,初来书院时遇到的着蜀锦少年赵元终于来找茬。几月前,听说有初来乍到的新生,闲得蛋疼的赵元便纠集几个纨绔想要欺负人找点乐子,没想到被武进算计。乐子没找到,还被罚抄书,这点仇怨当然算不到冯员外郎头上,只能是挂武进的账了。

那段时间几个纨绔都是夹尾巴做人,生怕真被退学,直到之前的事情快被人忘记,这赵元便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报复武进了。他不在乎武进现在是书院里的名人,觉得这人虽有些心机,但是平时结交的多是寒门学子,放一起就是一群弱鸡,没有丝毫战斗力。赵元的父亲是州里司户参军,权利很大,甚至书院山长有时为了书院经费都要上门拜会,所以他在书院里横行有恃无恐。

这几日,他本担心因殴打陆鸣受到书院惩罚,但待了一些时日并没有人向书院告发,他也就觉得陆鸣等人终于还是因怕他屈服,才大摇大摆回了书院。陆鸣和武进交好,这早就不是秘密,既然现在都没有事说明武进也熊了,他自然打算找回之前被坑的面子。这次他借口武进偷拿了他的新书,带着纨绔和家奴找上武进要其认错加赔偿,否则就要拳脚相加。

武进自认不怕他一个肥痴,就是与那几个纨绔对打也不会吃亏。但是,武进要的可不是两败俱伤,而是赵家要为以往的胡作非为付出足够的代价。

“穷醋大,快快赔偿,否则要你吃拳!”赵小胖在课后带人围住了武进,气焰嚣张。

“赵兄啊,早来不如巧来,我倒是正有些要事想要与你私下相谈,你若不怕后悔也可以现在就动手,我是不怕的。”武进对着一众顽劣没有畏惧,倒很从容。

“哦?是要赔礼又不好在众人面前明言吗?”身边都是帮手,赵元对于武进耍诈根本不怕。现在看武进似乎软了下来,他就想着怎么能盘剥得更狠,让据传给书院捐了百贯的富户下半个月也只能喝菜汤。

“赵兄借一步说话,此事机密,不可外传。”武进仍是不卑不亢,语速不快不慢。

赵元带着疑惑随武进走到一旁无人处,道:“穷醋大,此处少人,便讲吧。”

“赵兄家产业众多,我听说荆州大半印坊和书籍售卖都是你家产业,其中印书和售书利润最是丰厚,可以说是你赵家的经济支柱,不知是真是假?”

“我家产业关你鸟事,大祸临头竟还敢惦记我家产业!”

“你想错了,我只是想和你谈笔买卖而已。”

“穷酸之人,何敢与我家谈买卖之事?”

“别急啊。你也听说了我给书院捐了百贯之事吧?你不知道其实我赚了更多,那可都是真的。就说你家印坊现在用的雕版,一个雕工三日能制成一版,遇到出错不能修改就得再添三日,对吧?”

“你怎知晓?”

“小弟家也经商啊,再说我人缘还好。我倒有一法,可解此结,不仅不用雕工,整版半个时辰即可做好,出错还可立时更改毫不费时,请问赵兄可有兴趣?”

“你这厮敢诓骗我?”

“非也,此为生财之道,我骗你有何用。我知你是司户参军妾生,虽有参军宠溺却不受嫡子长兄待见,常遭他白眼。假若参军老去,赵家家主必为你嫡兄,到时你的时日可就艰难喽!但我可助你扬眉吐气、名利双收,甚至有可能促成废长立幼,你说这个买卖做不做得?”

“果真没有诓骗?”说到这赵元便不能再嚣张了,这对他来说无疑具有致命诱惑。

“你毫无损失又名利双收,而我又能银钱满怀,为何要骗你?如有诓骗立时变为夜叉!你还不信?不信也可向尔父禀明,看这生意做得还是做不得!”

“哼,谅你不敢诓骗。今日便暂放尔一马,若有诓骗来日定加倍讨要。”

“哦了!”

“啊?”

“当然。小弟这有几页样张,赵兄自可带回给赵伯伯一观,是不是可行自然明了。”

赵小胖接过样张揣起,带着一众人呼呼啦啦走了。周围几个与武进要好的寒门同窗赶紧围了过来,查看他是否被殴打,还要一起去找斋长告发。武进气定神闲地说:“众同窗莫要紧张,看武某毫发未损不是。其实赵元来找我不过是想求我让出一些有利他家的物事,人虽众但并非对我不利,请宽心。”

“进哥儿,那赵家向来毫无善心,可要防着强来。”一同窗小声告诫。

武进拱手致谢,与众人拜别后回了寝舍。

当日,武进让王德生帮他准备一身华服,还在集市雇佣华车健马,说好了这几日随时要用。

话说赵元的长兄赵寺小时候就不太待见赵元,觉得他只会招惹麻烦。长大以后更常听阿娘说赵元得宠,以后必会分其家产,更是心生怨恨。现在赵父还在位,赵元之母又非常受宠,在赵父前只能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在无人时却总打骂赵元。赵元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毕竟是妾生,如何也斗不过注定会继承家业的嫡子,所以宁愿跑去书院作恶而不归家。

今日赵元离开书院后径直归家,准备找赵父转述武进的话。但是不巧,赵父去了诸卫府处理公务,赵元只能去母亲处等着赵父回家。赵元思来想去,觉得武进的话有些道理,要是能在家中得势一定会让赵寺有所顾忌,甚至由他最终继承家业也不是不可能。问他母亲意见,母亲想过后也说或许真是个机会。

赵父此时正在召人清点府库,查纳税收,检校册薄,因此接连着两三日都没有回家。

赵元等了两天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只能去诸卫府。准备离家时却撞见了其兄赵寺与侍女在后园隐秘处偷情。那侍女本是赵元母亲随嫁丫鬟,赵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威胁赵寺要告于赵父。赵寺见事败露气急败坏,拿着鞋子玩命追打赵元。赵元体力不错拼命逃脱,心中焦急地跑去赵父办公之所,一是想告赵寺一状,二是想就武进所谈之事求得赵父意见。

赵元终于在诸卫府见到赵父。赵父见他一头大汗,溺爱地拿着汗巾给他擦拭。赵元是憨货,是心里藏不得心思的直肠子,不顾跑得气喘就把赵寺与母亲丫鬟偷情的事情告诉赵父。随嫁丫鬟也算是赵父的女人,现在被赵寺偷腥自然惹得赵父大怒。拉着赵元就要回家对质,并说要打死赵寺。

赵元等不及要说武进的事,就死命拉住赵父,说还有要事要讲。赵父虽然已经怒火上头,但是也深知赵元的性格,还以为还有更大的不幸要说,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赵元赶紧搀扶赵父坐在地榻上,帮着捋胸脯顺气。

好一会赵父才缓过神来,让赵元赶紧把剩下的话都说完。赵元就把与武进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学给赵父听。赵父听后先是愣住,然后抓住赵元手臂反复问:“我儿说的可是当真?”赵元连连点头。

又缓了一会,赵父再问武进前些日子向书院捐款之事,听赵元说确实如此,才吩咐赵元明日把武进找来,他要在这诸卫府内亲自询问。

第二日一早,赵元就火急火燎地坐着赵父马车,带一众家奴赶来书院找武进。武进早有预料,早就带着准备好的活字、样稿,就等着赵元来找。与赵元的对话不必表述,武进和王德生特意换上华服,与几位师长和同窗打过招呼后坐进了华车健马,跟随赵元直奔诸卫府见赵父。

到达诸卫府时已经接近晌午,赵父在屋内已经等得不耐烦,踱步到门中庭院,只见赵元在前两个华服少年随后从华丽马车上下来。看两人的一身鲜亮行头,赵父不敢太蔑视,客气的打了招呼,让赵元引二人到公事房里商谈。

一见面武进就对赵父行晚辈礼,自报家门是朝廷工部员外郎冯可门生,还说近日便要赴京都拜师。几句话惊到了赵父,他哪能不知道冯可是谁?更不会不知道朝廷宰辅冯阁老了。工部本就管理能工巧匠,工部员外郎中意的徒弟能研究出雕版改良之法,在他心里想也是理所当然,所以说话又客气了几分。

谈话中王德生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和一些裁好的小块绢布,递给武进。武进打开木盒,拿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着了墨的木制字块,随意拼一下顺序,拿起绢布覆盖再用小小软布包轻拍后揭下,绢布上印字清晰,没有一丝多余墨迹。再次排列字块,涂墨后再印一张绢布,一起递给了赵父。赵家两父子已经看傻了眼,赵元还在房间柜子里找出几本书来翻开对照,果然效果相比目前工艺好了太多。

经过些风浪,服侍过王侯的武父看着绢布上的印字也呆住了,不知还有如此印字妙法。仔细想想,如果能够使用这样的方法印制书籍,那成本几乎可减到极致,印制数量也可成倍增加,利润自然远不是现在的盈余可比,此时看武进着实如送财童子般好看。

其实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找个借口拘押武进,使用酷刑逼他说出制作之法,然后杀人灭口方能放心。但是武进的身份又不容得他胡来。

武进早已把赵父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已经猜到他所想。

慢慢开口道:“晚辈此法已经家师献与朝廷,家师来信再三嘱托要加以验证、改进后方可献与朝廷,怕因小而失大。考虑再三,才选请赵伯伯帮助参详一二。赵家经营印坊数年,能匠不少,实力冠绝荆州,实在是不二之选。我与赵兄同窗苦读,情意真挚,故请托赵兄谒见伯伯。不知伯伯得见此物后作何认为?”

赵父此时逐渐恢复神情,不禁想:此子是工部员外郎弟子,但见这车驾和穿着定然家世不凡,杀人越货有被满门抄斩的风险,不能行险。但是如此机巧之术,能赚来金山银山,又怎舍得放弃。

当下堆出笑脸说:“令师乃人中龙凤,贤侄才俊亦是世间罕有,吾虽为长辈但自叹弗如。既然贤侄想到了我赵家,那怎能推辞?有这交往,应结世家之好,元儿与贤侄当如亲兄弟般相扶相亲。元儿,你痴长些许,应时刻照顾贤侄,不得有缺失不当才是。”

赵元听到这整个人都傻了,看着武进直发愣。武进淡然一笑,对着赵元拱手道:“还望元哥多多照拂。”赵元下意识地也拱手,嘴唇哆嗦着只说出一句“那是自然”来。

武进也不和他啰嗦,向着赵父说:“伯伯了然小侄心意,那可否谈谈生意?”

“贤侄当讲,洗耳恭听!”

“此奇巧之技已然告知家师,且将进献朝廷,因此不能外流,请伯伯见谅。”

赵父听后大惊失色,生怕这生财之道没了赵家的机缘,忙道:“贤侄不可,如此妙物怎可不于本家生利而先与他人?能否由我两家合股,共营此道?”

武进装出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说:“家师对朝廷忠心耿耿,必不会许我如此行事,伯伯这难煞小侄了。”

“你我叔侄再议一议,看能否有应对之法?”

武进仍然是一副为难样子,然后忽然一拍案几说:“小侄倒是想到个法子,不知可否?”武进忽然拍桌子吓了赵父一跳,本以为是小子要直言嘲讽其不忠于朝廷,只想自己家族闷声发财,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有了应对的主意,心里一时间就乐开了花。

“愿闻其祥!”

“伯伯确实想用此技?”武进觉得还应该再吊一吊赵家的胃口,然后再下钩效果更好。

“哎,贤侄大可放心,我意已决,定会用之。”赵哲说道。

“那好,伯伯看可否如此行事。伯伯提供本钱,由小侄在书院招募同窗设立工坊制作活字、版托,成型后只交由赵家使用。一来此技并未外传,伯伯工坊只说是协助改善,也好对家师有所交代;二来请书院参与研制,山长必不会排斥,我与元哥也好趁此得个推荐功名的好处;三来我只是收取活字制作之利,不必介入赵家经营,伯伯也少费了心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