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鸪离开太极殿后没多久,太极殿外就传来了云点敲击的金鸣声。
原本还在商量着如何拟招恢复那些奏章的陈伽罗和柳毅,在听到云点声后,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因为只要是在陈伽罗身边伺候的人或者是有资格面见陈伽罗的人都知道,陈伽罗每天早上散朝后,都会在太极殿处理公务直至午时。如果不是特别急迫,需要当天就要处理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打扰陈伽罗的。
所以,陈伽罗特地让人在太极殿门外吊了一块云点,如果确实有特别急的事儿,来人只需要用木槌敲击云点,陈伽罗听到声音后,便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处理来人的事情。
只不过,老话讲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脾气是最难琢磨的。谁也不傻,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谁敢拿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来挑战陈伽罗的耐心。
陈伽罗深呼吸一口气,暂时中断了和柳毅之间的谈话,正襟危坐的目视前方。
柳毅走到一旁,拍了拍随侍奉的小太监,在小太监的耳边说道:“高点声喊,奏事人,觐见!”
小太监被柳毅拍了一巴掌,颤颤巍巍的有点害怕,但还是听懂了柳毅话中的意思。轻咳一声,调整好状态,提高调门,高声喊道:“奏事人,觐见!”
小太监这一声喊,真的是用了力气了。一嗓子差点没把陈伽罗和柳毅给送走了。陈伽罗和柳毅保持了半天的严肃脸,瞬间被小太监这一嗓子给破了功,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着摇头。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怪小太监,原本这传事的活儿也不是他这个小太监该做的;他只是跟在大太监秦如意身边学徒的,顺便帮着秦如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儿,比方说刚才给柳毅搬绣墩什么的。
这传事的活儿本来应该是通传太监干的,而陈伽罗身边的通传太监就是秦如意。可是刚才秦如意因为有所悟,直接飞走闭关去了。你总不能让陈伽罗和柳毅去做通传这个活儿吧,让皇帝或者丞相传话,这奏事的人估计还没走进来,就得被吓尿了。所以看来看去,也就只能让小太监喊了。
小太监喊声结束,殿外疾步走来一个人,来到陈伽罗的桌案前双膝跪拜道。
“老奴秦冉,参见陛下!”来人正是大内千羽坊管事,秦冉。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的年代,皇权不下县的情况其实很常见,内阁中枢对于地方的掌控其实很有限。有的地方的老百姓,恐怕由生到死走一圈,几十年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皇帝,毕竟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长,真的不能太过于为难或者苛求他们太多了。
而千羽坊,其实就是中元帝国皇室加大对地方权力掌控的一种尝试,是在建立官道制度和官驿制度后,形成的传统人马传信基础上的另一种补充。
千羽坊豢养着数千只的信鸽和近千只的红隼,信鸽和红隼可以通过训练,精准的记住一个地方,并且在这个地方做下标记;不管拿着信鸽和红隼的人在什么地方,只要将信鸽或者红隼放飞,信鸽和红隼就会寻着记忆中的定位,快速的返回到那个地方。
比方说给红隼定位的是中元城皇宫千羽坊,那么不管在中元帝国任何地方将信鸽或红隼释放,那信鸽和红隼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中元城,返回千羽坊。这个时候,若是在信鸽和红隼的身上绑上一些写有情报的锦帛条,就可以起到通讯的作用。
千羽坊的建立,或许并没有如同设想中的那样,加大皇室对地方权利的掌控,毕竟影响皇室和朝廷对地方权利掌控的因素太多了,信息不通畅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原因之一而已。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有了千羽坊的存在,中元帝国皇室相比于之前的那些王朝皇室,与外界的联络增强了太多太多了;中元帝国皇室也终于摆脱了不知民间疾苦的窘境,真正的开始尝试浅尝民间疾苦。
言归正传!
陈伽罗眼眸微眯的看了一眼秦冉,心中不禁一阵腹诽,这个老家伙今天怎么跑来了。
陈伽罗:“起来回话。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秦冉起身,从袖筒中掏出两张二寸宽的布条,双手捧起,托过他的脑门。
秦冉:“回陛下,刚才收到两封传信,信中的信息有些……怎么说呢,就是有些不寻常。老奴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蹊跷,所以,老奴这才冒昧前来打扰陛下。”
陈伽罗冲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小太监上前,将两张布条接过,转呈给了陈伽罗。陈伽罗接过布条,仔细的看完上面的信息,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秦冉。
陈伽罗:“近期还有没有类似的信息传来?”
秦冉摇头:“回陛下,没有。”
陈伽罗颔首:“好了,你先退下吧。辛苦你了。”
秦冉跪下磕头:“谢陛下,老奴告退。”秦冉起身,快步向着太极殿外走去。
陈伽罗知道秦冉走出太极殿,这才看向柳毅开口:“走,去内帷说话。”
陈伽罗和柳毅二人走进太极殿内帷,侍女送来一壶茶,两支茶杯后;陈伽罗屏退左右,将手中紧握的两块布条递给了面前的柳毅。
柳毅接过布条,仔细的看过后,陷入了沉默。没办法,布条上的信息让他这个久经官场的老枭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约摸一刻钟后,柳毅缓缓开口道:“奇哉!怪也!”
“若说,韩家庶子意图叛国,远赴西夏帝国建功立业,我尚且能够理解。毕竟韩家先祖本就出身诸子百家中的法家,韩家也正是因为继承了法家的传承,才一跃成为了十大世家之一。法家的学子向来就是诸子百家中最不安分的一帮人,离经叛道的事儿做多了,我们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岱岳草庐少庐主的选择,就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