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晓一开始还奇怪来着,以江喻的身份,永安县哪有人敢惹他,但如果是郑耀财的家姐,那就说得过去了。
一个不关注外事只专注于宅斗,心心念念想要依靠弟弟上位的妇道人家,被破坏了计划,这不得恼羞成怒来报复他们?
姜晓晓估计,找人诬陷这事儿是郑耀财的姐姐私下派人干的,孙员外并不知晓。
孙员外既然能把家业做得这般大,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做这种得罪江喻的蠢事。
父子两人虽然供出了幕后指使,但还是被沈确差人带回县衙待审。
不过,这又是谁报的案呢?
二人被衙役带走后,姜晓晓又不觉疑惑起来,这事才刚发生不久,怎么有人来得及去报案?
她正想着,突然见周掌柜恭恭敬敬上前,朝着沈确拜了一拜:“少、少爷,您今天为何会突然前来?”
少爷?!
姜晓晓被这声称呼弄得一愣,周掌柜怎么会认识永安县县衙的县尉,还唤他为少爷?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飞快驶来,停在悦来酒楼前。
车帘被一只修长白净的大手掀开,下一秒,江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来的,还有慈济堂的邹大夫。
一行人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邹大夫,皆愣住了。
邹大夫怎么会在江少爷的马车里?!
不顾众人惊讶的神色,江喻径直来到沈确面前,望了望他身后,又瞧了瞧周围:“人呢?那两个闹事的人呢?”
周掌柜默默指了指前方已经远去的衙役:“已经被带走了。”
江喻只瞧了一眼那浩浩荡荡远去的衙役,便忿忿地瞪向沈确,道:“你怎么又不等我就让人带走了!”
沈确淡淡看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慢。”
言罢,他径直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扬声朝着一旁的周掌柜吩咐道:“我先回县衙,有消息差人来通知我。”
说完,不等周掌柜点头回应就骑马扬长而去。
马蹄声“嗒嗒”随之远去,不过须臾,那威风凛凛的县尉大人便骑马追上了前面的衙役,在前头领起路来。
姜晓晓渐渐收回视线,正巧对上了周掌柜那略微无奈的眼神。
她不由竖起大拇指:“周伯你们好厉害啊,竟敢认识堂堂的县尉大人!”
哪知周掌柜听了她的话后,面上神色愈发无奈了。
江喻回过头来看她一眼,道:“什么厉不厉害的,那是我二哥。”
“二……哥?!”姜晓晓愣住了。
连一旁的姜未也不由得惊了一下:“你们是兄弟?”
江喻点头:“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不是,你们一个姓沈,一个姓江,是哪门子的亲兄弟?”姜晓晓满脸问号,而且,她记得小说里没提过富安少行的东家江喻上头还有个二哥?
江喻斜她一眼:“怎么,你没见过异姓兄弟啊?”
姜晓晓:“……”
周掌柜在边上隐晦地解释一句:“沈少爷的母亲是再醮……”
姜晓晓一顿,再醮,是指妇女再嫁。
原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再醮在封建社会是极少见的,古人常言,夫死从子,女子再无再醮之端,而对于门第显赫的仕宦之家也非常忌讳娶再醮之女。
不过,这个时代女子既然能再醮,是不是意味着……
思及此,姜晓晓的目光忽然移向了自家娘亲。
姜未仿若无觉,只是看向了一旁自从下马车后便始终默默无言的邹大夫,问道:“江少爷,邹大夫为何在你这里?”
方才店小二去慈济堂请邹大夫,人却不在,此刻怎么又突然在江喻这里?
江喻看了眼邹大夫,道:“本少爷去县衙的时候正巧碰见那孙家的夫人派人来慈济堂,要带走邹大夫,她一个清平县大户人家的夫人,随便招招手就能请到名医去看病,为何要来咱们这小小的永安镇找邹大夫,定然有鬼……”
于是他让车夫调转马头,一路尾随追到巷道,便看见那孙家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用银两贿赂邹大夫,让他去悦来酒楼作假证。
邹大夫不愿,那丫鬟婆子就让的奴仆押着邹大夫回府,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江喻出面救下人,而后直接赶去了县衙找自家二哥。
“原来是江少爷你报的案……”姜晓晓恍然道。
邹大夫对着江喻郑重一拜:“今日真是多谢江少爷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少爷出手搭救,我这条老命恐怕就……”
“罢了。”江喻扬手打断他的话,“是那孙家欺人太甚,你也是被拖累的,往后你在慈济堂若是遇见他们来报复,直接用我的名号去县衙报案即可。”
慈济堂是永安镇难得的悬壶济世的好医馆,邹大夫医术高明,苦于专研医术,更是有一颗慈悲恻隐之心,经常救济那些无钱看病的老百姓。
邹大夫谢过江喻的好意,便急忙赶回慈济堂。
孙家夫人派人来强制带走他,医馆里还等着不少病人看病,他得赶紧回去。
邹大夫走后,江喻这才看向姜晓晓,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丫头,今日怎么有空来悦来楼看我啊?”
姜晓晓便也笑着回道:“江哥哥,你跟咱家预定的冰淇淋和雪糕做好了,可以来取货了。”
“是吗。”江喻笑了笑,这才半个月不到,时间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后朝着姜未道:“既然如此,那明早我便差人去你家去货。”
姜未微点了下头,带着姜晓晓离开了。
母女俩人一走,江喻的脸就沉了下来,他转身进了酒楼,一边吩咐道:“老周,去拿纸笔来,我要修书一封。”
周掌柜跟在后面,也是面色沉沉的,很快就让人找来上好的宣纸和毛笔。
富安商行名声在外,连京城那群老匹夫都要敬上三分,一个小小的孙家竟敢来他的地盘上闹事,显然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江喻冷笑着提起毛笔,不过是有几艘商船便如此目中无人,他倒要看看没了码头的生意,这孙家还能这般嚣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