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终于看到了温时彦,他同同事打了招呼,跨过绿化带走了过来。
“温时彦,你过来了为什么不过去?”他问。
温时彦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并没有回答大鹏,他的脸苍白的,眼神黯然,甚至站在那里有些呆呆的。
“温时彦?”大鹏忍不住拍了自己老友一把。
温时彦这才像是回过神一样。
他苍白着张脸,想像平时那样假笑一下,却发现自己很难笑出来,就连训练了无数遍天衣无缝的职业笑容,他今天都不想经营。
“很累,我先回去。这两天请假,有事不要找我。”他倦怠无比,转身的时候,看得出疲惫,似乎在他身上一直坚持的东西,一下子就垮掉了。
大鹏不忍心,跟在他后面絮絮不止:“要不我帮你联系下郝妹子?你说说你,明明够重视为什么要拒绝?”
“温时彦,我知道,你拒绝的不是她,你拒绝的是你自己,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大鹏喋喋不休的。
温时彦顿住脚,他抗拒的做了个止步的表情。
大鹏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旦看到老友苍白的脸和疲惫的眼神后,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回去洗把澡,好好想想你到底应不应该禁锢自己吧,时彦,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听你妈妈说的那些话。”大鹏还是尝试最后劝说。
温时彦转身冷冷的就走开了。
大鲲的车子开得慢慢地,因为车上的郝佳佳状态实在不对,她一上车就把自己卫衣上的帽子扯了下来,这件银光的卫衣帽子大得下人,拽下来能够 一直挡到嘴巴的部分,郝佳佳就这么拉着,似乎能够隔离所有人的视线就好。
就算是神经粗如大鲲,这时候也觉得不对了。
“要带她去医院看看么?”大鲲提议。
刘媛摇摇头,示意他可以转变话题。
舒爽伸手想要去握住郝佳佳的手,郝佳佳却在他伸来的前一刻,将双手缩进了袖子里。
她刚刚隔着街看到温时彦了,不知道为什么,失去这段记忆的日子里,她似乎和温时彦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她能看出温时彦眼睛里对她的关心,还有隐忍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她就是想要逃避,所以她躲开了他的眼睛,装作没有看到他。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她好难过,也不再想继续跟舒爽有任何肢体接触了。她本能的想在温时彦面前撇清跟任何异性的关系。
“佳佳,你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还好么?”舒爽放柔声音问郝佳佳,之前他会叫她佳佳姐,郝姐,然而如今怯懦的郝佳佳却让他有一种异样的保护欲,他叫不出姐,甚至有一种想把她护在身后的感觉。
郝佳佳摇摇头,她的声音都变得细细小小的:“我没事,我就是,我可能累了。”
她不敢说完全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也不敢说这段时间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可能病了,并且病的不轻。
就像是之前警局里,温时彦判断的,她有精神病!
她得隐藏好,要不然公司会把她开掉的,没有工作没有感情,她又是最失败的那个郝佳佳了。
想到这里,郝佳佳害怕的把自己抱紧了些。
“你在害怕什么,能跟我说说么?”舒爽小声的问她,不知道为什么,郝佳佳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再抛去橄榄枝,想要跟她搭话,她都是一副抗拒的样子。
这比之前张扬的郝佳佳好难以靠近。
面对舒爽竭力想要靠近的信息,郝佳佳采取了不回应的态度。
到达刘媛家的时候,郝佳佳还有些不适应,在门口踌躇很久,在刘媛耐心的呼唤中才走进去。
“今天可能给她打击太大了,暂时就到这里吧,我们再约?”刘媛劝说舒爽他们先回去。
舒爽不放心的朝着一进屋就缩成一团在角落坐着的郝佳佳看去。
“媛姐,佳佳她……”他很想陪着郝佳佳。
刘媛朝着他摇摇头:“让她缓缓。”
送别所有人的人,只剩下了刘媛时,刘媛小心翼翼的问:“佳佳,你回来了?”
是的,她是知道最初的郝佳佳是什么样的,这些日子,她所欣赏的郝佳佳,其实她有猜测过,也查阅过精神分裂的相关典籍,但是郝佳佳在喝醉的时候,告诉过她,郝佳佳没有病,她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新来的郝佳佳,它不是她,她们是独立的两个人。
就比如今天,她告诉自己,她小的时候,学过散打,也练过图画,除了唱歌五音不全,算是文武双全。
可是刚刚她尝试问郝佳佳,好佳佳告诉她,她从小父母双职工,一个人长大,不会画画也不会散打,唱歌很好听 ,从来不走调。
“嘘,告诉你一个小小的秘密,是穿越!不是精神病哦!温老师当初都以为我是精神病!”郝佳佳今天喝醉的时候,还同自己说了个惊天大秘密。
刘媛不是个天马行空的人,但是她还是相信了郝佳佳的说辞,实在是她将她碎片的童年形容的太真实了,甚至两人有着不同的长辈,不同的童年。
现在,那个自信独立且疯批的郝佳佳突然又消失了。
怂怂的郝佳佳害怕的垂着头,大大的帽子遮着她的脸,好半天她才开口:“媛姐,我是不是有精神病了,这阶段,我是不是变成了别人?我是不是精神分裂?”
就很难解释,刘媛安慰郝佳佳:“没事的,怎么样都是你,如果觉得自己不对劲,等你缓过来我带你去看去,多大的事啊!”
好在有刘媛的精心安慰,郝佳佳的情绪总算一点一点的平缓下来。
漆黑的夜,郝佳佳再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刘媛家地板上毛绒绒的垫子上,看着这些日子来,自己保留有的影音,突然嘴一扁哭了。
“怎么办,我一点点都不记得了,这些都是我做的事情么,这不像我。”她抽抽搭搭的。
不论是护猫,还是不久前为了女孩子,勇敢发声,这都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她是个连头都不敢抬着直视老贺的人啊。
“那怎么办,我怎么去面对贺总?”郝佳佳怯生生的,她挫败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还有,还有,我,我,我怎么面对温时彦去?”她甚至不能想象,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用麦克风吼出来喜欢他。
她无措的抱紧了自己,似乎这样才能有一点点勇气。
刘媛倒了一杯牛奶塞给她:“佳佳,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个人过于怯懦,反而是不正常的,我们总有自己的血性,自己的坚持和自己的勇气呀,我观察你,贺天明那样欺负你,你也不会反抗,只会一次次的妥协,别人袭击你,你只会抱着头,大声的哭泣都不敢,喜欢的人,你永远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对方欺骗你压榨你,你也不会提出意见对不对?”
郝佳佳呆呆的想着,然后点点头。
“你不生气么,被人那么对待的时候?”刘媛引导性的问她。
你不生气么,被人那么对待?好熟悉的话,似乎什么时候,她也曾声嘶力竭的问向别人,郝佳佳努力的想,是啊,似乎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怯懦。
仿佛反复告诫自己,不应该过于出头,过于张扬,这样会害到别人。
她越想,头越疼,她捂着头,疼得叫出声。
刘媛吓了一跳,一把将郝佳佳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