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邢骁霏驾驶着布伦海姆从广州上空飞过时,这羊城内外,却早已一片暗流汹涌,战云密布!
……
5月13日,胡汉民死后的第二天,南京便电邀南天王见面,陈济棠指派最信任的五哥陈维周前往。
陈维周返粤后,将对方说的几个条件转述陈济棠道:
“一,由果府协助粤军出兵,解决广西李白。二,要粤省驱逐几位元老。如此,则广东仍可维持目前局面不变。”
两兄弟在密室一番细细商议,陈济棠凭直觉就感到,南京这番话并不可信,而是欲行驱虎吞狼之计。便对陈维周道:
“目前形势,粤桂(广东广西)如同唇齿相依,如受此计,等李白的桂系一垮,粤系唇亡齿寒,势必将步李白后尘。”
陈维周点头赞同,于是陈济棠又问道:“五哥,这次去南京,你观感如何?”
讲到自家老本行,陈维周神情一下自信起来,缓缓道:“伯南,相谈时我反复看过,我观此人只在今年,必有一场大的劫难,恐怕难逃此劫。”
陈济棠平素就对这位五哥的算术极为信服,一听之下,心就动了!但这件事实在关系太大,他不由皱眉不语,一时难以决断。
陈维周见状又道:“此事太过重大,我也深恐自己看错,便特意找到翁大师,为你扶乩。”
翁大师人称翁半玄,又称翁半仙,潮汕人士,精通周易风水测字,陈济棠曾听他的建议,将母亲坟墓迁移至广东花都芙蓉嶂,是陈济棠最钦服的道玄之士之一,当下忙问,“哦,翁先生看过怎么说?”
“他扶乩之下,得“大运已至,机不可失”八字之语。”
“哦?”陈济棠嘴上重复了几次“机不可失”四个字,但脸色依然是犹疑未定。
过了一天,陈济棠信任的玄士除了翁半玄,还有一位詹天眼,他为陈济棠扶乩,得大吉之卦:也当面进言道:“伯公运气正阳,不顺天应人,取而代之,还待何时?”
但陈济棠依然没有表态,他迷信归迷信,但身为叱咤风云的一方豪杰,心里自有一杆理性的天平:心忖胡汉民先生既然去世,广东势弱之态,已经成为事实,当能守住当前现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凭什么谈进取天下呢?
……
数日后,果府七人吊唁团飞抵广州。这七人中有元老居正、孙中山先生之子孙科、华夏第一张大学毕业文凭获得者王宠惠等,个个不是德高望重,也是声名赫然。
随即,七人中的王宠惠面见陈济棠,提出要求两广向全国靠拢,精诚团结。又提五条要求。
但这五条要求和陈维周先前所说,动广西稳广东的画风已完全不同,从要求广东对付广西,变成了直接瞄准广东。
所谓五个条件,实际上是要陈济棠交出南粤军权政权财权,换句话说,要陈济棠从“南天王”宝座上退位。
……
闻言陈济棠不动声色,但内心也明白了自己退避也无用,缓也缓不了,对南天王来说,对方这举动无疑是图穷匕见!他也忍无可忍!
要继续当这个南天王,唯有和南京武力相见,别无他途!
当天,他就找了从广西赶来广州吊唁的白崇禧,让他马上催广西真正的话事人李宗仁速来,共谋大计。
当晚,李宗仁便飞抵广州。
李白与陈济棠三人连夜商议,决意两广联手,不惜与南京一战!
……
具体怎么打?有小诸葛白崇禧在座,这个重任自然非他莫属。
两广三位大佬里,小诸葛是对用兵态度最积极的一个。可以说,没这位小诸葛在军事上的信心,李和陈未必会如此快就做出决断。
而白崇禧之所以这么果断自信,是基于他的军事判断:中央军里最能打的主力军团,此刻大部分云集黄河一线,镇守北境,南方空虚。
此情形下,果府断无余力再大举兴兵南犯;拿来应对两广的军队,最多则不过十数万。
而两广联军加在一起,超过三十万!广西有狼兵!广东有空军!各有王牌!最重要的是,还有他小诸葛在!
当机立断,事不宜迟。
第二天一早,白崇禧就带上几个心腹参谋秘密离开广州,到两广与湖南交界的最前线,开始筹划具体军事部署去了。
……
这一切,邢骁霏当然是不知情由,他飞到从化机场一提李县长大名,果然非常好使。加上杰克还是个洋人,机场警卫连对他俩好吃好喝好供奉,口口不离李县长大名,感觉在从化县这一亩三分地,他老人家简直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当晚,两人就在警卫连安排的住处睡了一晚,因为邢骁霏只请了两日假。第二天宋掌柜派来看管飞机的人一到,他就心急火燎地赶回燕塘军校。
宿舍长黄淑友一见他,就赶紧迎上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骁霏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