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再见玛卡尔（上）
    这座村子在被摧毁以前，还曾出过一位圣骑士。
    “欧格，这里就是你之前待过的村子吧。”艾尔曾欧格梦里待过，窥见过一点过去的生活。
    “是的。”
    微风吹过欧格指尖，他的目光眺望向了村落中间。
    到底是重建村，建筑设施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村子中间没有大风车了。
    村尾，也没有乱葬坟岗了。
    这座村子的人，更替的可比边陲城严重多了。
    “这座村子当年其实是可以保下来的。”米玛一家子，也曾是欧格当年的一个小心结。
    “我当初应弗拉修士的委托，去往过边陲城请救兵，可惜……”
    欧格还是从亚伯那儿得知村子没了的。
    当年玛卡尔找‘救兵’，明显是找失败了。
    当年边陲的真理教会高层。
    被‘污染’的太过严重。
    要是记得没错，后面边陲城破，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年的事情，唉……”艾尔也不知该说点什么为好。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命运不能完全交给别人。”
    被毁村子，死在村庄里的百姓……当年可没做错什么。
    欧格从空间道具中取出了张干净的画纸——那是先前在流星城用剩下。
    “我父亲以前和我说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真正的命运，只有埋没和未被埋没的人……他说这东西看得越清楚就越痛苦。”
    艾尔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懂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有意思的说法，但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
    欧格比划着村落风景远近，似是准备在这画上一张画。
    “欧格，你是又想画画了吗。”艾尔笑了一下，结束了有关命运的话题。
    “嗯，我以前也在这里画过画……”
    欧格给予了肯定，他使用魔力将画纸定在了半空，取出了绘画用的工具。
    “以前的事情？”艾尔再次听出了些点什么。
    “给一个小女孩画过一张画。”
    欧格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她叫妮娅，给了我一颗糖，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个二十岁了吧。”
    那是个善良的孩子……
    “真是可惜……”这一个消息，是艾尔都不知道的。
    “她大概长这个样子吧。”
    欧格构画的，不止现在的村庄。
    他还在画中村庄一角，画上了个本‘不该存在’的一些人。
    里面就有妮娅。
    “欧格，你当初在这里生活的应该很开心吧。”
    看着欧格画画，艾尔也是露出了微笑。
    她在欧格的画上看见了自己。
    “总的来说，还算开心的吧……”欧格画的很快。
    村庄人物几乎眨眼即成。
    很快便画完了个大概。
    “怎么停下来了？”
    艾尔静静看着欧格绘画，直至其停下——她注意到，欧格的这幅画并没有完成。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欧格以自言自语的形式回答道。
    “缺了什么？”艾尔好奇的等待着。
    所幸的是，她并没有等待太久。
    “我想起来了……”欧格画上了一只黑鸦。
    这只黑色的乌鸦，自然是夜鸦。
    “夜鸦吗？”艾尔盯着黑鸦看了好一小会儿才将其确认。
    “是的，说起来我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面遇到夜鸦的呢。”
    欧格一边添着笔画，一边同艾尔讲起了自己与夜鸦的相遇。
    最初的相遇，谈不上一点感情。
    全靠暴力的胁迫维系，亏的当年的欧格不够强，才留下了‘投靠’的夜鸦。
    “影魔的性格怎么都这么相似呀……”艾尔记得欧格在暗影界收服的暗影领主，也是各个讨好样。
    “谁知道呢，种族本能吧。”欧格不在意的笑道。
    作为伙伴来说，夜鸦算是比较靠谱了。
    就是可惜了……
    “唉，可惜，卓偌还挺想牠的呢，先前听她偷唠叨起过。”艾尔觉得是卓偌想伙伴了。
    “牠们的关系这么好吗……”
    欧格想的是——要不要再给卓偌找个伴什么的。
    ‘要不，把卓偌介绍给奥尼桑德亚吧，两个人一块玩，也能排解排解寂寞，她们先前都相处这么久了……’
    欧格想到了黑龙娘。
    “我们是伙伴，夜鸦、卓偌自然也是伙伴，思念也是很正常的。”艾尔像是自顾自的解释道。
    “没有，我倒不是奇怪这个，只是突然感觉自己以前有点忽略牠们了……”
    欧格将画对折，随手收入了虚空口袋。
    “欧格，你倒是变温柔了不少呢。”艾尔闻言会心一笑，夸赞起了欧格的性子。
    “温柔吗？”
    欧格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跟这个词沾边。
    “挺温柔的啦。”艾尔表达了肯定。
    “哈，那就当是吧。”欧格脚踩土地一路前行。
    来到了曾经的墓地坟岗。
    “我大概就是在这里抓到夜鸦的，那时还是顺手杀了几头狼人呢。”
    曾经的坟岗，如今开满了鲜花。
    看不出一点阴森。
    “狼人、影魔……这以前的边陲小村可真是乱呢。”艾尔感慨道。
    “那确实是乱，内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跑这儿来了……”
    虽然，欧格觉得内地那儿也没特别好到哪里去。
    “边陲没有猎魔人吧？这方面感觉还是内地好一点；欧格，你们这里的普通民众该怎么面对异种呢？”
    猎魔也算是艾尔的老工作了。
    在内地。
    猎魔人与帝国官方属合作关系，属于正式职业。
    “其实还好，乱是乱了一点，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艾尔忘了，黎明教会吗？”
    欧格总觉得内地猎魔人这个职业，是为了替代黎明教会而出现的。
    “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猎魔人，但神官、圣骑士可不算少。”
    “黎明教会，哦……刚刚是有些忘记了。”艾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平时异种也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来啦，当初那一夜算是撞着了月圆，才撞见的狼人。”欧格一点点解释道。
    脚下的这片土地埋葬的，并不只有人类。
    “说起来欧格，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逃到这个村子？”
    艾尔忽然想起了个‘遗漏点’。
    “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当年随便挑的，这里离某支哥布林巢穴较近。”
    欧格当年也只是打算换个身份随便躲躲而已。
    跳到哪儿都很正常。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特殊的话——那也就是刚好遇到了弗拉。
    “哦，只是凑巧吗，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原因呢。”艾尔得到了答案。
    “不过我当时晚上过来逛墓地，确实是有特殊原因的。”欧格话锋一转道。
    “什么原因？”
    “当时我一过来，就遇到烧女巫……听见她有项罪名是勾结异种，所以我就猜测这个村庄里面藏了异种。”欧格解释道。
    “烧女巫……黎明教会的手段，还真是……传闻不假。”
    烧女巫这档事儿，艾尔只听说过，还没见过真的呢。
    以烧女巫为借口的迫害，她倒是见过。
    “边陲的巫师魔药都不太正规，才弄出了那么多巫师。”欧格当年差点就踏上了这条路。
    边陲的巫师，大多都是些可恨却又可怜的人。
    没办法。
    获得力量的渠道实在太少了。
    “帝国正规化巫师魔药这一步，还确实挺有必要的。”艾尔认同道。
    “其实有魔药都算是好的了，边陲这穷地方，巫师都不一定喝魔药喝出来的，移植出来的也有……”
    正当欧格准备继续解说，村庄内传来了呼声。
    “烧女巫了……”
    “烧女巫了！”
    “处刑异端了。”
    黎明教会的信徒自发传播起了这个消息。
    “这也算是赶巧了……”艾尔来了点兴趣。
    她还想见见烧真女巫是什么样子。
    “你是想去看看吗？”欧格问道。
    “是有那么点兴趣，要是人无辜的话，就顺便救下来吧。”艾尔给出了提议。
    “女巫被烧死的时候，和普通女孩区别不大。”欧格回忆道。
    “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可怜——黎明教会烧死的女巫，基本都不怎么无辜。”
    欧格边说着，边动身前往向了行刑之地。
    “我有点好奇审判，为什么要聚拢那么多人。”艾尔好奇提问道。
    “加强信仰，震慑，同时……给民众们一些宣泄空间吧。”欧格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审判异端，算是村民们为数不多能参与的暴力活动了。
    非要定义的话……
    应该算是‘娱乐’活动吧，就像看角斗那样。
    “震慑与宣泄吗？”
    艾尔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村庄也确实没什么娱乐活动了，宣泄一下也能减少点压抑。
    “也不知道内地的异种和这儿异种哪个更惨点。”欧格说道。
    “应该是被烧死的吧，内地异种被抓走当奴隶可能还有的活。”艾尔理所当然的说道。
    “艾尔，你是觉得烧死比累死更痛苦吗？”
    谈话间，欧格已来到了‘处刑’的地方。
    “都挺痛苦的吧，但我觉得这是应该的——对付异种，就得有非常手段，不然人人都去当异种了，不过……”
    艾尔也是话锋一转∶“不过权力也不能滥用，有时候……比那些后天异种更需要裁决是制造异种的人。”
    她见过被逼出来的‘异种’。
    “制造异种的人……”欧格稍愣了一下。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亚德。
    “异种还是越少越好。”欧格将视线放到了被处刑者身上。
    那是一名面容姣好、头发散乱的少女，生的一副娇弱可欺的神情。
    光看表面，还真容易让人觉得其无辜、可怜。
    “是个移植改造巫师。”欧格看透了架子上少女的本质。
    光从这点看，女孩儿被处死还真谈不上无辜。
    这类移植改造的巫师。
    活的越久，就越容易发疯。
    “神官大人，烧死她！”
    随周围人愈聚愈多，负责宣判的神官拿出了宣罪书。
    准备按流程，宣判其罪孽。
    “好像，要有点意思了……”站在远处的欧格微微偏斜过了目光。
    他所指的‘有意思’，并不是指烧死女巫这件事儿。
    “藏人群里了，这是在准备劫救吧。”艾尔顺着欧格目光标识，瞅见了人群内的异常。
    “一直在往里面挤，应该是有这个准备吧。”欧格说道。
    火刑女巫，异种藏身人群旁观，并不是什么稀罕奇怪事儿。
    黎明教会选择当众烧巫。
    除震慑、宣泄外，未尝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只是大多异种都很冷静，会选择混在人群中不让自己太突出，方便进退。
    这种向前挤的反而是少数情况。
    “可能这女巫很重要吧。”艾尔询问似的望向了欧格，“你打算出手吗？”
    “先看看吧，不伤人就不着急了。”
    欧格此行，更多是为了战前舒缓心情，并不是来专门猎魔的。
    当然，顺手解决也并非什么难事。
    “嗯，那就先看看吧。”艾尔也好奇黎明教会的人会怎么应对。
    “罪人佐琳妲，违背帝国律法，研究禁忌巫术，多次诱拐妇女孩童用于实验，勾连异种，罪不可恕！”
    “当在午烈阳之时，处以极净火刑！”
    神官一条条宣判着架上少女的罪责。
    随着其宣判，随着周围人群的吵闹，架上女巫佐琳妲也是缓缓睁开了眼。
    “烧死她！烧死她！”
    民众已不是昔日那批民众，但欢呼声却与十数余年前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狂热，一样的欢呼，一样的无知。
    一样的，不缺乏少年与孩童……
    “你可知罪，佐琳妲。”神官照例行问一句。
    这一话，往往不会得到正式回应。
    没有几个被烧死的女巫会在最后‘认罪’。
    毕竟认了罪，也没什么作用。
    这仅代表教会的最后‘关怀’，是用于维系人性的一种仪式。
    神官知道，架上女巫知道，民众们，大抵也知道。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我，罪人佐琳妲，已知罪……”
    架上女巫没有辱骂，没有猖狂大笑，仅是平静的认下了自己的罪孽。
    “你……”执刑神官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继续执行起了火刑前的仪式。
    “既已知罪，可曾悔过？可愿向黎明而祈祷……”
    若是架上‘罪人’认了罪，那便需要再进行一步仪式。
    需给‘罪人’一定忏悔时间。
    这一步仪式，极少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