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沉渊对此仿佛毫不在意,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挥之不去,随即撑着拐杖缓缓上车。
幽若则是恭敬的跟在身后。
来迎接沉渊的马车自然也是女帝安排的,见此,沉渊不仅腹诽,姬瑶池还真是急不可耐了啊。
“沉大人,请。”
沉渊进入马车,闭目养神。
幽若自然没有资格与沉渊同乘,只能骑灵马在一旁护卫。
马车驱动,很快便驶入了嘉和宫。
此时,女帝与魏起已经等候多时。
女帝面前的石桌上,山珍海味层出不穷,各种珍馐琳琅满目。
“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快快免礼!”
女帝笑呵呵的招呼着:“爱卿啊,来,今日朕就当个和事佬,为丞相与魏御座办一场合宴。”
“爱卿请坐。”
沉渊入座,幽若静待而立,不发一言。
千幻灵瞳开启,嘉和宫暗处藏匿的高手禁军,此刻灵魂直接暴露在沉渊的眼底。
沉渊却也并没有戳破,只是整理一番之后入座。
“陛下倒是有心了。”
“魏大人气色不错,想来是发生了什么让魏大人高兴的事情吧?”
魏起皮笑肉不笑。
“哪有,不过是陛下盛情相邀,我这个做臣子的,感到受宠若惊罢了。一想到女帝陛下居然为了你我二人的纠葛而专门设宴,我真是深受感动。”
“女帝陛下如此体恤百官,愿为缓和官员之间的关系而专门设宴,陛下,难道不是北齐百年来的旷世明君吗?”
“丞相大人,你说是吗?”
沉渊颔首轻笑:“自然,陛下能有此心,我深感荣幸。”
“今日十五中秋,朕特地邀请两位爱卿来赴宴赏月,希望能够尽兴而归呀!”
三人侃侃而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多年挚友呢。
“既如此,那两位爱卿,就请吧。”
女帝抬手,示意两人开宴。
沉渊扫了一眼满桌珍馐,女帝既然要对自己出手,那么这些菜肴当中也极有可能下毒。
“怎么?丞相不愿意赏脸?”
女帝见沉渊还是迟迟没有动筷子,不免有些愠怒。
“陛下先请。”沉渊淡淡道,“为臣者,岂能在君先。”
这个理由挑不出一丝毛病,但问题是,这桌菜女帝确实都下了药,她又怎么可能会吃呢?
“朕是专门为了两位爱卿设宴的,两位爱卿吃得开心就好,无需在意朕。”
魏起此时也沉声道:“陛下让丞相大人吃,丞相大人动筷子便是,难道是要忤逆君恩吗?”
沉渊冷笑,却还是不动筷子,他倒是想看看姬瑶池还有什么招数。
见沉渊不动,女帝的脸果然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丞相是看不上朕的这一番苦心?”
“陛下,为君应该体恤民情,如今燕州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饥荒浮遍,哀鸿遍野!”
“黎民百姓饱受饥荒,天下苍生皆临灾苦!”
“面对燕州大旱,陛下又有何作为?陛下一不开国库赈灾,而不设机构抚民。上不承天命,下不顺民心。以至如今燕州大地,仍饥寒交迫,白骨累累!”
“想到燕州百姓都还在忍饥挨饿,但是皇城之内却奢靡成风,仅仅只是宴请微臣,便是珍馐满堂,这些若是给那些流民百姓,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您说是吧,陛下?”
此时的女帝面色铁青,沉渊字字玑珠,无不是在指责女帝对于燕州大旱的不作为,以及暗讽她根本不懂治国之道。
“沉渊!你放肆!”魏起高声道,“陛下为燕州之事忧虑成疾,你对此根本一无所知,就在此大放厥词,亵渎皇威,你该当何罪?!”
沉渊缓缓抬头,望向天穹。
“该当何罪?呵呵,我沉渊何罪之有?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女帝咬牙切齿,语气狰狞,她也懒得跟沉渊伪装下去了。
今日,沉渊必死!
“好,朕就当丞相说得有道理吧,燕州大旱,持续到如今还没有得到完美解决,朕的确难辞其咎。”
“但丞相暗中集会,图谋篡位,这总该有罪了吧?”
沉渊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怎么不记得我进行过什么集会。”
此时,沉渊甚至已经彻底不自称为臣,而自称为我了。
“沉渊!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沉仁是我的棋子,他把你们沉家那次集会内容都跟朕说了,你们沉家亵渎皇威,同谋篡位!按律法,当诛九族!”
“律法?”沉渊狞笑,“什么律法,谁定的律法?”
“自然是我北齐律法!”魏起怒斥道,“装什么糊涂,自然是北齐开国以来,琉璃女帝制定的北齐律法!”
“既然是琉璃女帝制定的律法,那就让琉璃女帝遵从便是,为何我沉渊要遵从这所谓的律法?”
“沉渊!你放肆!”女帝急道,“琉璃女帝制定下来的北齐律法,乃是北齐正义的象征,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沉渊起身:“正义?可笑至极。“
“律法,不过是你们北齐姬氏皇族制定出来约束黎民百姓的工具而已。有了律法,北齐便有了秩序,有了秩序,北齐便有了稳定。而稳定,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你们希望一直稳定下去,这样,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挑战你们的皇权了。”
“北齐的草寇若是违反了你们的秩序,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名为律法的屠刀,但若是你们姬氏皇族的人,想必律法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吧?”
“律法,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义,律法,不过是秩序而已!”
“而真正的强者,那肯定是凌驾在规则与秩序之上的!被规则与秩序所束缚的家伙,也绝对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
“女帝陛下,您久居深宫,不知民意,不解民情,不得民心,我深感惭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是没有好好守护陛下,才让陛下被那些乱臣贼子所惑。”
沉渊危险的目光转向魏起,他嘴里的乱臣贼子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陛下放心,日后,您便不会被这些乱臣贼子们所影响了。”
女帝勃然大怒,直指沉渊。
“沉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谋反吗?“
沉渊起身,卸去伪装,脸上温和的笑意彻底消失。
双眸之中,蕴含的是无尽的冷漠与森然的杀意。
“陛下误会我了,我对北齐忠心耿耿,可鉴日月。我怎么可能会谋反呢?我只是想要……”
“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