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丞相……丞相大人……”
见到沉渊款步而来,周围文武百官纷纷让道行礼。
“诸位大人早安。”
沉渊也是一脸笑容,热情的跟着百官打着招呼。
真挚热情的笑容,清朗秀逸的外表,大方得体的礼节。不了解的人只会感到如沐春风。
但朝中这些老狐狸,如何不知沉渊的真面目?
要是被他这和蔼的伪装所欺骗,那他会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之前有个愣头青官员,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参了沉渊一本,结果不出七日,那官员的府邸就遭到了诸多江湖邪宗的围攻!
最后,那官员不仅被那些邪宗的人做成了人彘,他的妻女还被当成了炉鼎,生不如死!
结果第二日,沉渊还在朝堂之上哭诉此事,声泪俱下,对那位官员的遭遇深表痛心,深表遗憾,甚至要求严查那些邪宗。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你不知情?你骗鬼呢?
但奈何,沉渊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根本不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算后来抓到了那些邪宗弟子,他们也矢口否认与沉渊有牵扯。
但要是说沉渊和那件事没关系,打死这些官员们都不信!
在朝为官,哪个不是修行百年的老狐狸?
像那种愣头青,恐怕只会百年才出一个。
沉渊一边虚与委蛇的和这些官员打着招呼,一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着金銮大殿走去。
虽然沉渊瘸着腿,但见到他的人,无不转身让道。
但,还是有人没有让道,而是直直的站在沉渊的面前。
龙门卫总指挥使,魏起。
“沉大人贵为丞相之躯,腿有劣疾,居然还能每天坚持上朝,实在是我们百官楷模啊。”
这番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实则是在嘲讽沉渊是一个瘸子。
沉渊撑了撑拐杖,拐杖敲击着青石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本相就算是抱着一副残躯,也要时时刻刻想着为陛下分忧,这才是我们作为臣子的本分啊,魏大人,您说是吗?”
“没想到沉大人居然有如此觉悟,当真是我北齐仙朝朝堂之幸呐!”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起特意在朝堂之幸四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但沉渊仿佛是没有听懂一般,继续道。
“不仅仅是本相,这是我们所有臣子的义务啊,都是些应该做的,魏大人不要说得仿佛本相有多了不起一般。”
魏起皮笑肉不笑,“沉大人高节,实乃百官楷模啊。”
言语交锋魏起没能讨到什么便宜,于是也不再搭理沉渊。
不多时,百官汇齐,伴随着太监一句的女帝驾到,瑶池女帝缓缓落于龙椅之上。
百官齐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今日,诸位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魏爱卿,你要奏何事?”
“微臣启奏,丞相沉渊,残忍狠毒,强剜人瞳!视我北齐仙朝律法为无物!”
沉渊还没开口,朝堂之上立马站出另一位官员。
“启奏陛下,此时丞相意在惩戒家族违戒之人,实情有可原。”
“王大人此言差矣,就算是沉家家族之人,那也算是我北齐仙朝国民,难道他们沉家就不用遵守我们北齐仙法了吗?”
“方大人,家族当中有人违规,略施小戒,实属正常,何须这般小题大做?”
见到台下发言的官员越来越多,女帝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些发言的官员,要么就是帮沉渊开脱的,要么就是帮魏起硬要处置沉渊的。
根本就没有发表中立观点的!
这也就代表着,下面这些官员,要么已经归入“魏党”要么已经归入了“沉党”。
结党营私的情况如此严重,女帝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臣,有话要说。”
沉渊踏出一步,行礼道。
女帝蹙眉:“爱卿有何话要说。”
“启禀陛下,微臣昨日之举,实属为了我北齐!”
“哦?”
沉渊转身,面向文武百官,目光灼灼,他扫视一眼,之前那些帮魏起说话的官员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低下头去,完全不敢直视沉渊。
“昨日之事,朝堂诸位想必也已经听说了,但终究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明白其中原委,那便由本相向诸位大人解释一番吧。”
“无需解释,世人皆知,丞相大人巧舌如簧,有三寸不烂之舌,这黑的,恐怕丞相大人也能说成白的吧?”
说话的,乃是忠实的魏党成员,礼部尚书刘乾。
沉渊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望了刘乾一眼。
不知为何,刘乾看到沉渊双瞳的时候,总感觉是被一条恐怖的毒蛇给盯上了。
没有理会刘乾,沉渊继续道。
“我族沉潇儿,背叛家族,罪不容诛!恐怕诸位也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当中总是出现这种忘恩负义之辈吧?”
“这种忘恩负义之辈,死不足惜,本相却念其这么多年情分,打算放他一马,但千幻灵瞳作为我沉氏一族立足之本,这种叛离家族之人,又有何面目能够享有呢?”
“迫于无奈,本相才不得已剜其双目。”
“但沉潇儿只是一介女流,丞相大人这般,未免太过残忍了吧?丞相大人应该清楚,自我北齐仙朝首位女帝开国以来,北齐仙朝的律法,对于女子,一向是从轻处置的。”
开口乃是魏起,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压沉渊的机会。
“魏大人此言差矣!”沉渊面色激愤,抱拳朝天,“想我北齐开国女帝,琉璃女帝大人,那是多么英姿飒爽,多亏有他,才有我北齐直到如今五百年的历史!”
“而琉璃女帝,最大的优点,便是知人善任,她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
“因此,在琉璃女帝建国初期,纵使万般艰苦,也不会有人弃琉璃女帝而去,因为他们贞忠无二!”
“而说来惭愧,反观我沉家的沉潇儿,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便决定背叛家族!这完全与琉璃女帝的诸位臣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此,本相只想说,这种不忠不义之人被剜去双目,丝毫不值得同情!今日,她能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家族,那么假有一日,她便会为了什么其他理由,背叛我北齐仙朝!”
“不忠之辈,到哪都是不忠之辈,绝不会因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而有所改变!”
“届时,她若是因为其他原因,背叛我北齐仙朝,我北齐仙朝五百年国运该当如何?待本相九泉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琉璃女帝,去见北齐仙朝历朝历代的先帝哪!”
说着,沉渊居然隐隐有泪光闪动。
台下的官员们嘴角抽搐,都说沉渊能装,但没想到他这么能装!
你这么效忠北齐皇室,那之前杀那些忤逆你的北齐官员的时候没见你这样啊?
现在区区一个沉潇儿,就被你上升到北齐五百年的国运上了?
你特么是真能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