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峥和杨学虎本来有要事在身,可女孩子这么兴高采烈地追过来,他们也不好视而不见,只好停下了脚步。
等她跑到身边,杨学虎问道:“你好,你也在这里下飞机,不回杭城了?”女孩笑着点了下头,欢快地说:“是啊。我刚才听见你们和乘务长说的话了,索性在厦市待几天,逛一逛,我觉得这个想法蛮有意思。我跟你们一起逛吧,我在厦市还有朋友呢,可以给你们安排吃住。”
杨学虎朝萧峥看了看,他做不了主,萧峥才是领导。萧峥朝她笑笑:“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不是客气。”女孩却道,“你不是对我有‘一饭之恩’嘛?”“这可不能算是‘恩’。”萧峥道,“我们只是交换了一份盒饭而已,你吃了我的番茄沙巴鱼饭,我也吃了你的鸡腿饭,咱们只是各取所需。”
女孩却道:“即使不提盒饭的事,我也想和你们一起逛厦市。虽然有朋友在这里,以前还真没好好逛过呢!”萧峥看看她,觉得这女孩也真够单纯的,在飞机上第一次相识,就想要和他们同游,心有点大呀,就问:“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给拐了?”女孩朝他眨巴着眼睛:“要是坏人,你在飞机上会帮助乘务长‘镇场子’吗?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我可是见过世面的,坏人是可以从眼神看出来的。”
说着女孩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仿佛是满意于自己的火眼金睛,目光炯炯地瞅着萧峥的眼睛,倒是把萧峥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萧峥移开目光,说:“可是,我们并不是真的要逛厦市。”女孩目露疑问:“你们不是说,以前没来过厦市,正好在这里逛逛,什么时候粤州天气变好,再从厦市飞粤市吗?”可见,她是真留意听了萧峥和乘务长说的话。
萧峥道:“我们是怕乘务长担心我们,所以找了这个借口。”女孩问道:“那你们想要干嘛?”萧峥说:“我们要走陆路前往粤都。所以,我们没办法和你一起在厦市游玩了,好在你这里有朋友,可以找她。不好意思了,再见。”说着,萧峥转身就要走向出口。可女孩却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走陆路去粤都。我那个朋友不太有趣,不好玩,我不去找她了。走,坐火车,还是坐汽车?”
萧峥和杨学虎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孩子还要跟着他们!萧峥提醒道:“粤都现在天气恶劣,路上恐怕会有危险,你还是在厦市停留一两天吧,这样更加保险。”女孩却不以为然,“你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萧峥道:“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再大的危险也要去!”女孩继续问:“什么重要的事情?工作,还是家人?”
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萧峥自然不会将粤州的怪云、粤州省·委书记熊旗遇到的问题,对她说。至于此次萧峥到粤州的真实原因,主要还是为了儿子萧援,因而就简答地回答道:“为了家人。”
“那就对了。”女孩道,“我家就在粤都,我也是为了家人,要早点回去。”萧峥看着她年轻的脸,想着,她说的未必是真的。此去粤都,萧峥也不知道路上将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和麻烦,带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肯定很不方便,就道:“我还是劝你保守一点,在厦市呆上几天吧。你家人在粤都,有当地政府保护,这去粤都的路上,恐怕比呆在粤都的那些人还凶险。”女孩却颇任性地说:“不怕。我去打车。”
说着,女孩双手抓着双肩包的带子,迈开长腿,直接走向出口。薰衣草色的半裙下是一双高帮的浅色靴子,看起来十分时尚,连脚步也充满弹性,她欢快地招手让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跟司机说了两句,随后转头冲萧峥这边喊道:“你们快过来呀,我打到车子了。”
萧峥和杨学虎相互瞧了一眼,只好跟了上去。三人坐入了出租车,女孩坐在副驾驶室,萧峥和杨学虎坐在后座。女孩对驾驶员说了一声:“我们去火车站!”驾驶员答应一句:“好。三位是来厦市玩的?”
女孩“嗯”了一声,没有跟驾驶员多搭话,而是从后视镜中朝萧峥瞧了一眼道:“请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名字,称呼起来有些不方便。我先自报家门吧,你们可以叫我树苗。”显然,这只是一个昵称,不是真名。
萧峥也没有要探问她真名的意思,既然对方没有说出真名,他便道:“我是费峥。费钱的‘费’,峥嵘岁月的‘峥’。”萧峥之所以说自己姓“费”,是用了自己母亲“费青妹”的姓。儿子,用母亲的姓,也不为过。他不说出真实姓名,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女孩没说真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毕竟是公职人员。萧峥这个名字虽然不响,但不排除网上有些新闻或者照片,能够对应起来。
杨学虎则说:“我叫陶学虎,陶器的陶、学习的学、老虎的虎。”萧峥倒是有些奇怪了,杨学虎为什么说自己姓“陶”?难不成,杨学虎的妈妈姓陶?但这会儿也不好问。
“费峥、陶学虎!”树苗在后视镜中笑了下,“我记住了。”
这个时候,驾驶员也朝他们三人分别瞄了一眼,又问了一句:“你们三人之前是不认识的?”树苗道:“大叔,请你不要问这么多了!还是专心开车吧!”这位驾驶员讨了个没趣,但却并不受挫,又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厦市?”
萧峥和杨学虎倒是有些奇怪了,树苗已经对这位驾驶员明确表示了不愿意多聊,一般驾驶员肯定不会讨乘客的嫌弃,闭上嘴巴,认真开车了。可这位驾驶员却偏偏不。杨学虎就道:“差不多吧。”司机已经判定他们是外地人了,又问道:“你们知道,从机场到火车站,有多远吗?”树苗朝驾驶员看了一眼道:“不知道。我们也不用知道吧?你不是会把我们带过去吗?”
“那是、那是,你们就放心坐着吧。”驾驶员嘴角露出一丝有点小心机的笑容,“我肯定会把你们安全送达的。”他的笑容一闪而逝,让人不易察觉。
厦市毕竟是滨海城市,有几座大桥将半岛和其他的岛屿连接起来,从大桥上行驶而过,夕阳从阴云中照射下来,更显威力,让海峡波光闪耀,很是壮阔。驾驶员在老街上东绕西拐,给人的感觉这里的道路非常复杂。将近开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到火车站。
杨学虎一看仪表盘上的价格快一百五十多了,他就问:“师傅,怎么还没有到呀?”驾驶员嘴角歪一歪道:“那是远的呀。”杨学虎又问:“那还有多久才能到?”驾驶员道:“起码还要半小时!”杨学虎道:“那不是要两百多块了!”驾驶员微微露出一丝不满,道:“嫌贵啊?嫌贵的话,你们刚才应该坐公交。”
杨学虎感觉继续往下说也没有意思,也不好跟他争吵。他有些怀疑驾驶员是在绕路宰客!当初还是有点疏忽,没有查路程。
“没事的,陶学虎。”坐在前面的树苗说,“我会付钱的。”杨学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付钱。”让一个女孩付钱总说不过去,而且萧峥是领导,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免费坐人家的车,所以这车虽然是树苗打的,但是他们肯定会付钱。
杨学虎也不多说,心想,等会到了火车站把钱给付了就行了。树苗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头认真地用手机发着短信。
驾驶员瞥眼看了看树苗,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那薰衣草色半裙下的白皙的长腿。树苗意识到了,将裙子往下拉了拉。又足足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到了机场,用时一小时四十分钟,显示里程一百多公里,车费233.4元!
三人下车,拿下行李。杨学虎正要抢着付钱,树苗却对他说:“我知道,你想去付钱。但是,你现在不能付。我们被宰了,我要治他。”这话声音不响,可萧峥也听到了。杨学虎朝萧峥投来一眼。
萧峥也感觉到他们肯定是被大大绕远路宰客了!厦市虽然是大城市,但从机场到火车站走了一小时四十分钟,怎么都有问题。刚才,那个司机瞄树苗的大腿,萧峥也看到了一次,但是此事与他无关,树苗也没有寻求帮助,他也就没说话。这会儿,树苗说要治这个司机,萧峥倒是想看看她会如何治!
毕竟,当我们遭遇恶的时候,仅仅选择沉默,只会让恶人更加明目张胆。今天,他们被宰了,吃了亏就走了,那么这个司机以后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宰其他外地客人。厦市的旅游环境就会被这种人给破坏。虽然他自己不是厦市的市长,可是作为党员干部,深知一个地方的旅游环境和口碑,得来何其不易,岂容某些人肆意践踏?
于是,萧峥就朝杨学虎点了下头,让他听树苗的。
司机见他们已经下车,行李也拿下去了,就不耐烦地催:“快付车费吧!”树苗却笑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忘记带钱了。”“什么?没带钱?”司机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的吧?没带钱!想坐霸王车吗?”树苗笑着解释:“不是,不是,我肯定会付钱的。你稍等。”司机不耐烦,朝旁边的萧峥和杨学虎看来:“他们不是有钱吗?喂,你们两个谁付钱?”司机这么问的时候,朝不远处招了下手。
很快,就有几个穿黑白短袖的大块头从旁边跑了过来。司机大声道:“这三人想要坐‘霸王车’!”那几个大块头里,黝黑皮肤,戴一副墨镜的,冲萧峥等人道:“快付钱!想要到厦市来坐霸王车,就凭你们几个还嫩了点!”
“那凭那些人,行不行?”树苗朝火车站上坡的方向指了指,两辆警车正飞快驶过来!
这几个大块头却有恃无恐,道:“警察怎么了?你们坐车就得付钱!”树苗道:“坐车是应该付钱,可要是被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警车来得迅速,瞬间就停到了他们的面前,两辆警车,将那辆出租车拦住了。从车上齐刷刷下来了8名警察,身上还有装备。
其中一名警察非常利索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树苗道:“从机场来,你们不相信可以看机场的监控。”警察又问司机:“从哪里来的?”司机也没办法撒谎:“从机场。”警察去车内撕下里程单:“从机场到火车站,14公里,你走了100多公里?要人家230多?你就是大家举报最多的开车宰客!是我们重点要打击的对象!你跟我们走,车子我们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