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治布石提前给这些人打好预防针,免得接下来出现不愉快的情况。
倒也不是他多么忌惮杜飞,或者多么在乎那几亿美元的订单,这些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真正让矫治布石在意的是,他们要着力把这次的合作宣传成为典范,所以合作的过程和效果必须完美。
至少热度过去之前,不能出现任何瑕疵。
与此同时,杜飞接到了一通电话,两架歼-8的试飞样机到了。
歼-8的样机三年前就已经首飞成功了,后续又制造了几架,但总有一个问题,就是进入超音速会发生严重的抖振。
这种抖振在高空非常危险,严重甚至可能引发战机在空中解体。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项目组,直至现在还没法解决。
这次过来的两架歼-8都是以亚音速从沈市飞过来的。
杜飞听说之后,索性也没回家,直接驱车前往飞机制造厂。
为了这次的项目杜飞单独在新车间隔出一个区域,专供这次的合作小组使用。
杜飞抵达工厂已经十点多了。
飞机制造厂这边,停机坪上开着探照灯,两架体型修长的战斗机赫然停那里。
因为是样机,并没有进行涂装,看起来有些粗糙。
得知杜飞过来,驾驶飞机来的两名飞行员立即从旁边的休息室出来,小跑着到杜飞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首长,花果人民空军,第三试飞大队,第一中队,彭展博、王忠利,向您报到!”
杜飞站定,等两人放下敬礼的手才上前热情握手。
能当上试飞员,都是从飞行员里千挑万选的精锐,而且每次试飞都冒着生命危险,每个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勇者。
这次让他们过来,除了把飞机开过来,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对歼-8的各种情况最为了解,可以给合作小组提供最真实的第一手资料。
随后杜飞走到飞机下面,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起落架。
这是他穿越后头一次看到大名鼎鼎的‘八爷’,穿越前只在各种杂质或者网上看过图片,更多的是改进后的歼-8二型,这种鼻子进气的原型机鲜少看见。
杜飞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脑子里想到了许多过往。
尤其是在穿越前的世界,2001年那件事……
杜飞振作起来,下意识咬了咬牙,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再出现那种情况!
不知不觉,等他回过神来,眼角已有些湿润了。
……
第二天上午,杜飞亲自带着矫治布石和一帮外国技术专家来到京飞厂。
上次矫治布石来过,这次再来不由得惊诧道:“杜,你又建了两个新车间!”
杜飞坐在电瓶车上笑着道:“产能不行啊~你知道的,我们的技术水平有限,生产效率跟你们没法比。”
杜飞自谦,矫治布石却不以为然,他本身就是飞行员出身,对飞机制造也有一些了解。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实际上自从去年五一,轰-8在这里试飞成功,他就猜到这座飞机制造工厂会成为新的航空巨头。
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发展的这么快,竟然新建了四个车间!
这时他们的电瓶车停在了7号车间的大门前。
这里原本是生产运-8的,正好有一架运-8刚刚下线,腾出一个工位。
接下来拆解歼-8,并重新改进设计的工作都要在这里完成。
作为合作的另一方,沈飞厂后续也会派一些技术人员过来。
众人在隔间内换上工作服,走进7号车间。
里面灯光通明,按照杜飞的要求,地面都刷了地坪漆,被灯光一照,纤尘不染,相当高档。
车间的墙壁也都漆成了白色,再加各种崭新的工具和工位上正在组装的大飞机,让这里看起来一点不逊于阿美莉卡的飞机工厂。
这让一直心存轻视的美果人小小吃了一惊。
在他们大部分人的想象中,花果的飞机制造厂就是个小作坊,一些浑身油渍麻花的工人,拿着简陋的工具,造更简陋的飞机。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种情况,眼前的飞机组装车间至少看起来丝毫不逊于他们国内的组装车间。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杜飞之所以等不惜多花钱,也要把飞机制造厂的车间搞成这样就是为了这个。
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边来的人,至少到这来一看先震他们一下。
免得狗眼看人低,能省不少事儿。
众人往里走,刚腾出来的二号工位在中间,整个车间一共四个工位,能够同时组装四架轰-6或者运-8这类的中大型飞机。
目前一号工位正有一架运-8已经装配到了80%,因为要改装成炮艇机,要安装的武器已经摆在了旁边。
矫治布石不由问道:“杜,这就是你生产的炮艇机?”
杜飞微笑点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买一架玩玩。”
矫治布石一愣,没想到杜飞推销推到他头上来了:“我买这个干啥?”
杜飞道:“当个玩具,你们不是喜欢打猎嘛,打猎季开到大森林上边“突突突”几下,保证你想要什么就能打到什么。”
矫治布石哈哈大笑:“杜,打猎可不是这样打的,那完全失去了乐趣。”
杜飞也是开玩笑,并没指望真把炮艇机卖给矫治布石,要说真想卖找他儿子沃克布石还差不多,那货脑子不太好使,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矫治布石却是灵机一动,问道:“上次你弄那段录像的效果不错,听说不少人都想买这个炮艇机?”
杜飞道:“没那么邪乎,真给钱的就那几家,到现在拢共也没卖出一百架。”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注视回去:“怎么?真有兴趣?”
矫治布石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回头再说。”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2号工位。
两架歼-8提前备拖到这里,并被架子围了起来,方便人员上下工作。
看到这两架原型机,随行的阿美莉卡专家再次皱眉。
之后就是拆掉飞机的蒙皮,展露出里面的结构。
这次那些美果人更皱眉了,在他们看来歼-8的结构实在是简陋。
杜飞却不觉着如何,微笑着上前道:“目标已经摆在这里了,接下来就看各位专家的能耐了,最终我们会在通用和麦道的两套方案中选取一套改进方案,并且……”
说到这里,杜飞刻意加重了语气:“这次被命名为歼-8二的项目,最终的总预算会在五亿美元以上。”
现场的美果人大多吃了一惊,除了两个领队其他人并不知道竟然是数亿美元的大项目。
不过杜飞这话也是画大饼,目的就是打一打这些美果人的傲气,你们科技是厉害但到这儿来是给我服务的。
你们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五亿美元呢~
至于最终这个项目会投入多少,反正还没签合同,吹牛还不会了。
随后把现场交给他们杜飞和矫治布石离开车间,回到了这边的办公楼。
杜飞虽然不常年在这里办公,但办公楼这边依然有一间面积相当大的办公室。
平时有人打扫。
回到这里,等人沏了茶,只剩杜飞和矫治布石。
两人叙旧闲谈,矫治布石再次提起上次洛克非乐要求加入斯里巴加石油公司的事:“杜,上次你拒绝了洛克非乐,他们可是很不高兴啊~”
杜飞呷了一口热茶道:“不高兴又怎么样,这里可不是阿美莉卡。”
矫治布石道:“当然,不过你也小心,那些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飞挑了挑眉道:“不善罢甘休能怎么样?他们还能让人炸掉我们的油井?别忘了,他们在南越海岸也有油井。如同他们干不讲规矩,那我也不介意拔掉他们几个油田。”
矫治布石道:“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不要小看洛克非乐的力量,他们掌握了海量的金钱!也许你身在花果,并不能理解金钱的力量……”
杜飞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金钱的力量,那是能够腐蚀人心的伟力。其实在矫治布石提到洛克非乐的时候他就警惕起来,只是面上仍轻描淡写:“你估计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下手?”
矫治布石想了想道:“这个真不好说,我只能说注意南越,那里可以调用的资源很多。而且南越那些人,你是知道的,只要肯给钱,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完全不顾忌后果。”
杜飞抿了抿嘴唇,南越的确有这个特点,正色道:“放心,我会留心的。对了,刚才炮艇机……”
矫治布石身子向杜飞这边倾斜,胳膊肘压着沙发扶手,问道:“你这个炮艇机卖多少钱?”
杜飞诧异道:“你还真想卖?”
刚才他说让矫治布石买一架打猎玩,其实就是开玩笑,可没只指望对方拿钱。
矫治布石道:“不开玩笑。”
杜飞道:“我卖给卡大佐都是一千万美元一架。”
矫治布石知道杜飞跟卡大佐的关系,目前卡大佐那边几乎一半的装备是杜飞供应的,甚至包括射程两千公里的导弹。
立即道:“正经的,你给个报价。”
杜飞挑了挑眉,情知这里边肯定有事儿:“到底啥情况,你说清楚了。”
矫治布石在这里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情况说了。
原来尼可那边想尽办法要结束南越的战争,虽然目前仍有些困难,但最终结束只是早晚。
可是目前六角大楼那边跟南越前线的账目出现了很大缺口,大概有26亿美元。
这并不是说只差了26亿,而是在矫治布石这边,能接触到的是26亿,至于其他的。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打了快二十年,总花费超过两千亿,根据矫治布石的说法,至少要层层漂没三分之一。
杜飞听了不由吃惊,他是知道阿美莉卡自有国情在此的,什么两千美元的茶杯,八千美元的扳手。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这几年被速联压制的喘不过气。
要不是后来‘地图’主动投降,如果再咬咬牙指不定谁就挺不住了。
而矫治布石之所以盯上杜飞的炮艇机,是因为他跟洛克希德的关系匪浅。
原本最终这个窟窿准备用洛克希德马上服役的ac-130炮艇机来堵。
这种由c-130大力神运输机改装的炮艇机单价高达四千万美元,只要六角大楼采购六十架就能堵上窟窿。
而实际上,这种简单改造的炮艇机,成本用不了五百万美元。
其余的则被各家分食了。
但现在却出了问题,洛克希德的炮艇机出了一些问题,要等到明年才能量产。
要是原先也没什么,等等就等等呗。
可现在尼可天天嚷嚷着要结束战争,真要战争打完了,没有了战场消耗,这些账目根本没法核销麻烦就大了。
最近矫治布石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他们这个利益集团必然要把之前吃进去的好处吐出一部分。
直至今天,在车间看到组装到了一半的炮艇机,忽然灵机一动。
杜飞听他说完,饶是他脑子反应够快,也有差点没回过神儿来。
缓了缓,确认道:“你是想,先买我的炮艇机,送到战场上去,冒充洛克希德公司的ac-130?我没理解错,是这个意思吧?”
矫治布石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杜飞道:“不是,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可是……前线的美军不瞎不傻的,难道看不出来这不是‘大力神’?”
矫治布石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自然有办法。”
杜飞挑了挑眉:“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等战争结束了怎么办?”
矫治布石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战争嘛,损失几架飞机不是很正常的吗?”
杜飞这才恍然大悟,不管买多少飞机,都要毁尸灭迹,不由得挑大拇哥:“还是你们挣钱狠呐~说吧,要多少?”
矫治布石道:“先来四十架,后续的再说。”
杜飞道:“给你优惠价,一架八百万美元,没问题吧~”
矫治布石没打奔儿就点头,比卡大佐那边还便宜了二百万:“没问题,但要快!”
杜飞道:“放心,咱们啥关系,先给你加塞儿,六个月,四十架,保证交付给你。”
说定之后,矫治布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以他的本心,并不想干这种事,他有自己的正治理想。
但是没有办法,在他家那边想要在正界获得成功,背后必须有利益集团支持。
况且他家本身也是利益集团,各种姻亲盟友,谁也离不开谁。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他也必须为整个集团的利益考量。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多支持。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明白,没法为他人带来利益的人,注定会被抛弃。
至于他为什么敢找杜飞。
并不是他多信任杜飞,而是他觉得在南洋跟杜飞有巨大利益重合。
斯里巴加石油公司表面上是杜飞跟他的合作,实际上在他背后还有更复杂的利益分配。
再加上纺织服装集团让他的家族取得的特殊地位,最终让他决定让杜飞帮忙。
当然,也不能说是帮忙,这四十架炮艇机的订单,同样能让杜飞获利不少。
八百万美元单价,至少五百万往上是纯利润。
四十架就是两亿美元,如果最终订单数量达到六十架,就是三亿美元。
即使相比那26亿美元的黑窟窿只有几分之一。
……
随后,矫治布石又待了两天才走。
带来的二十多名技术专家都留下来,开始跟沈飞厂来的技术人员商讨对歼-8的改造方案。
依然按照通用公司和麦道公司分为两个组。
通用那边由李澳得领衔,麦道这边是麦凯金。
之前被杜飞画了五亿美元的大饼,两边都卯足了力气,李澳得也收起了傲慢的嘴脸。
而在这时,杜飞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罗处长,快请坐~”杜飞客客气气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秃顶男人让到沙发上。
这个人正是当初周鹏在京城的上级,罗正明,罗处长。
罗处长道:“杜经理太客气了,叫我老罗就行,可别处长处长的。”
杜飞道:“那您也别经理经理的,叫我小杜。”
罗处长哪肯,现在消防器材公司是副地级,按级别算杜飞比他还高半级。
更何况杜飞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明镜一样,虽然答应着却还是叫杜经理。
杜飞也没计较,亲自帮着沏了杯茶,放到罗正明的面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罗正明道:“那边的同志反馈回来,李澳得为人有些猖狂,据说从小就是神童,小学中学都跳过级,大学师从阿美莉卡著名的航空动力领域的教授,毕业直接进入通用动力工作……”
早在矫治布石带人来的时候,杜飞就让相关部门去调查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李澳得和麦凯金这两个人。
根据罗正明的说法,李澳得这个人有很明显的性格缺陷,而且沉迷打德州扑克。
听到这里,杜飞目光一凝,打断道:“有赌债?”
罗正明苦笑摇头:“没有,他打德州扑克非常厉害,最多一局赢过一万两千美元。”
杜飞吃了一惊,之前还觉着李澳得那个大肚子油腻中年男人跟‘神童’不沾边,现在看来还真有些东西。
罗正明道:“需要在这方面下手吗?”
杜飞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看看另一个。”
罗正明拿出另一份资料。
麦凯金也是常青藤名校毕业,与他现在沉默的性格不同,在校期间曾是风云人物,曾代表阿美莉卡参加过击剑项目的每周运动会。
杜飞再次诧异,没想到这个两个人都有值得一说的过往。
但资料上显示的麦凯金跟这次见到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按道理这样的人到现在也应该是神采飞扬,怎么性格变化这么大?
果然接下来罗正明说到了重点。
在他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他父亲的生意失败,破产自杀。
杜飞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
从一个喊着金汤匙出声的富家少爷突然变成了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的穷小子。
罗正明又道:“另外,虽然他父亲破产的债务并没有牵连到他,但他前年刚买回了当初卖掉的房子,并为此背负了一百二十万美元房屋贷款。”
杜飞心头一动,啧啧道:“还真是~拼尽全力买回曾经失去的房子,多么励志的故事。”
罗正明听出杜飞的态度:“你想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杜飞点头,伸手拿起之前的李澳得的资料:“这个人太自负了,天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狗,即使给他一百万美元他也不会感激,只会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还会认为咱们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罗正明表情古怪的笑了笑。
杜飞随手把李澳得的资料丢下,拿起麦凯金的:“这个人不一样,尝过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凉,最主要的是这位专家的身上背着一百二十万美元贷款。”
罗正明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让他的财务状况进一步恶化。”
杜飞笑眯眯道:“如果还不上贷款,银行就会收回他家的房子,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
十几天后。
再有几天又是劳动节,天气眼见着越来越暖和。
虽然去年北方遭了旱灾,但国内的经济形势依然向好,已经是第三年经济增加值在7%以上。
在去年超越意塔利后,今年将进一步逼近英果。
如果不出意外,后年很可能实现超越英果的目标。
在市面上,各种物资进一步丰富,虽然布票还存在,却已经成了摆设。
从纺织服装集团流出的,转内销的布匹质量好量又多,城市里穿打补丁衣服的人明显减少了。
再就是粮食,虽然去年遭了旱灾,但粮食压力并不大,东北和南方的收成没受影响,再调一部分储备粮,完全没有问题。
再加上婆罗洲的气候,粮食一年三熟。
去年第一批抵达婆罗洲的灾民安置成村后,播种的第一茬粮食已经收获了。
虽然因为初来乍到,再加上不太熟悉本地的土壤气候,粮食的亩产不高,却足够自给自足。
这还是第一茬粮食,接下来还有两茬,这些粮食收了,就能反哺国内。
只要稳定几年,婆罗洲的粮食产量就能超过东北,彻底解决国内的粮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