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弄不明白。”
    老矮人也找了个高处，甚至掏出了一个用水晶磨制的远望镜搭在自己的眼前。
    但回头森林的方向一片漆黑，今夜月光不足，发出巨响的地方也没有光亮发出，根本看不到什么。
    “今天是谁在回头森林的地道里值守？奥达还是肯恩？”老矮人说完，才意识到随着谈判，他们已经不再派人到回头森林里值守，埋伏误入森林的外来人类了。
    “算了，找两个人，通过地下通道尽快赶过去看看，然后用通信蝙蝠将消息传回来。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如果是怪物，就回来叫人，咱们连夜收拾了它们。如果是魔兽，那就先不要管，先通知外面的人类，让他们进行提防小心。”
    矮人们得到指示，很快选了两个倒霉蛋，给他们武装一番后，便通过矿坑里的地下通道，直往回头森林里的地道小跑而去。
    -
    回头森林西侧，车队宿营的营地处。
    巴塔尔教士举起了琥珀金属长杖，站在众人的中心处，所有人此时都提高警惕，提防着回头森林的方向。
    “教士大人，到底怎么了？这半夜传出这么巨大的鸟叫声，我有些不安的预感？”有个驾车的驭手手持短剑，也面朝外侧，但他的头脸却扭向最中心的巴塔尔教士，向其紧张的问道。
    “应该没事的，大家只要提高警惕就行了。”
    巴塔尔教士心里有数，基尔勇士不在，而基尔一直跟一位古老神明勾勾搭搭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因此简单推断一下，多半就是两者遇上了麻烦。而麻烦，也多半就是基尔给他说过的狩猎之神教会？
    他还记得，之前赶路时的某一天，宿营过夜的难民营地附近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就突然燃起了巨大又可怕的火焰，火焰升腾极高，火势极猛，简直像最可怕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但事后基尔给他偷偷说过，森林会突然烧起大火，是因为遇到了前来袭击的狩猎之神教会的猎手，对方用某种方法燃起了整片森林。
    当日情况突然，并且情况怪异。
    今日情况依然突然，并且情况依然怪异。
    多半，就还是狩猎之神教会的人对外出的基尔勇士发起了袭击，而且都是晚上出事。
    “一定要赢啊，基尔。愿伟大农神庇佑你，给予你力量，给予你信念，给予你智慧，给予你意志，克敌获胜，平安归来。”
    教士小声的祈祷了起来。
    突然，哗啦啦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从四周，甚至是众人头上逐渐响起。
    大家惊恐的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无数的鸟儿，各种各样的鸟儿，不论是白天活动的，还是夜晚觅食的，正越过所有人的头顶，朝着回头森林的方向整齐飞去。
    教士抿了抿嘴巴，他彻底知道此时的情况不是他能插手的了，随后继续为基尔努力祈祷起来。
    -
    无数的鸟儿拍打着翅膀从山脉中飞出，越过整个宽广的巴伯塔里山谷，直直的朝着回头森林的方向飞过。
    鸟叫声和翅膀拍打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子，托里托村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一个个吓得急忙躲进房子里，关紧门窗，并用家具顶住门窗，生怕被外面天空飞过的鸟儿盯上，给全家人带来不好的灾祸。
    难民营地里，这里的民众们胆子就要大多了，他们人多，人人还都有防身的武器，因此面对成千上万的鸟类从众人头顶飞过，他们也只是抬着头发出惊叹，并且加大了营火的木柴，让营火的火光将众人都照耀住。
    许多人猜测这些鸟类飞过，说不定跟一直持续的巨大鸦叫声有关。但也有民众反驳，他们认为这不过是春季鸟类的正常迁徙罢了，一些民众以前曾经见过类似的景象，大群的鸟类会每年两次前往中部行省。
    一次过冬离开，一次繁殖回来。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谁也说不过谁，竟然就这样为了这种事情吵了一整个晚上。
    矮人这边，老矮人看到成片的鸟群，而且还是不同种类的鸟混在一起飞向回头森林，他脸色大变，立即让矿坑外看热闹的矮人，包括才信仰力量之神的那个人类年轻人，都返回矿坑大门内。
    “快关上大门，同时把大门这边对外联通的观察孔，通气孔，都给我堵上！小心别让体型不大的鸟类钻进来！”老矮人急忙发布着命令。
    “别担心‘铁拳’，咱们矿坑通往外面的通道孔洞，都加了防蛇鼠的栏杆与尖刺栅栏，那些小小鸟儿钻不进来。”有矮人无所谓的劝诫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情况，普通的动物侵袭那些手段当然挡得住，但这些不同，这些是受人控制的。”
    老矮人喃喃自语，脸色并不好看。
    -
    基尔越来越受不了大鸟神明发出的巨大聒噪声了，他甚至认为那个可恶的大鸟神明是在用这种方法将他赶走逼退。
    但怎么可能，他们两方都打到这个地步了，退走是不可能的，只有一方死亡或者失败认输这种结果。
    基尔扯扯断掉的缰绳，同时猛磕马腹，让战马奔跑起来。
    沿着林中空地的边缘跑了小半圈，基尔纵马路过扎在地上的钢制长枪，弯腰探手一捉，就顺势将长枪从地面上拔出。
    右手握住枪杆，左手发力在枪杆上一敲，嗡嗡嗡的震颤中，钢制长枪尖端上沾染的泥土都被震落。
    右手握紧长枪尾部，同时将枪尾末端夹在右臂腋下，锋利坚硬的枪尖向下靠近地面高度。基尔左手拽着缰绳调整战马的冲刺偏转。
    随后，一人一马就直冲向大鸟神明位于地面上的阴影小房子。
    基尔压低身子，尽力用右手的长枪枪尖去对准目标，随后随着战马的不断加速，加速，加速，无需基尔最后用力戳刺，长枪枪尖直接撞击在了大鸟神明那位于地面，比人头大不了多少的阴影墙壁上。
    那是冲击力惊人的一次攻击，长枪的重量，锋锐，加上基尔自身的重量，盔甲武器的重量，舔血草的重量，护甲包裹的重量，以及最后冲刺的速度。
    这些一切都合在一起，冲击力汇集到长枪枪尖上的一点时，那威力甚至比越水头颅的全力一击还要厉害许多。
    砰擦！
    撞击处一声巨响，钢制长枪都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在一瞬间弯了起来。被命中的地方更是爆出散碎的漆黑阴影碎屑与长枪上磨擦金属飞溅出的金属火花。
    基尔感到手臂上长枪一阵冲击力传来，他好悬没有握紧长枪，但手掌也还是从长枪尾部摩擦滑动到了长枪中部。
    要不是他戴着钢甲手套，刚才那一下摩擦冲击，他的手掌就没有完好的皮肤了。
    战马瞬间冲过，基尔扭头看向大鸟神明的小房子，发觉刚才命中的地方并没有溃散，这让他感到沮丧。但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没有用处。
    ‘阴影小房子’里的大鸟神明，祂的巨大啸叫，停了下来。
    -
    基尔的整条右臂都火辣辣的疼，混合着之前受到的伤，疼痛像是没有极限一样，不断随着战斗而增长。
    但疼归疼，基尔的活动却没有什么影响，灵活度与力量都依然出色。
    “再来，我不信你那个薄薄的阴影墙，能挡住我的几下攻势！”
    基尔喊完就做，他调整马头，试图绕过半圈，还是从刚才的方向再冲一次对方同一个位置。
    他抬头看了一下自己钢制长枪的枪尖，发现原本锋利尖锐的钢制枪尖，竟然都在刚才的撞击中变得钝化了许多。
    看起来还能用，因此基尔也不管了，绕过半圈后，调整方向，随后加速战马，他换了一个手臂握持钢制长枪，左臂紧紧夹紧长枪尾部，手掌这回则稍微松了松，不再如上一回一样握的那么紧了。
    基尔冲刺的过程中，‘阴影小房子’里的大鸟神明说话了：“基尔，基尔，虽然被你打断数量不够，但你的死期就是今天了，嘎嘎，就是今天！嘎嘎嘎嘎，等一会儿，我要让我的小小鸟们，拨开你身上的盔甲，吃掉你的每一块肉，吸干你身体里那庞大混杂的所有力量。”
    “嘎嘎嘎嘎，虽然我用不了，但我想到了，让那些吸取了你体内异神神力的小小鸟们，完全可以冲过去自爆，用异神的力量去对付异神！我真是太聪明了，嘎嘎嘎嘎，这样一下子除掉了一个一直以来对我不敬的讨厌凡人，又有了对付那些该死的猎人们的方法，今夜，真是快乐的一天啊！”
    “啊，嘎嘎嘎，多么美好的夜晚。”
    基尔停下了马匹，他听到了大鸟神明的嘲讽言语，并且不认为那是对方在虚张声势的做派，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弄虚作假的必要。
    “小小鸟？会是我的死期？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死！”说完，基尔再度加速战马，冲上去给了大鸟神明躲避的‘阴影小房子’狠狠来了一击。
    “嘎？嘎嘎！嘎！”这回大鸟神明的叫声不再是得意与嘲讽，而是惊恐与害怕。
    祂竟然在虚张声势。
    基尔听出来了，看似坚固的‘阴影墙壁’，也是有其极限的。他两下全力骑枪戳刺，就能让大鸟神明惊恐，那么再来一次，估计这东西就会被击破。
    想明白这些，基尔立即在冲过后，调转马头，准备一举击溃对方的防御，将这个神明的重要依存木雕给砍个七零八落！
    但基尔还未骑马跑到合适的冲击位置时，周围逐渐传来了连片的鸟类嘶鸣与扇动翅膀的声音，回头森林里是没有动物生存的，因此这突然听到的鸟叫声太过让人觉得异样。
    “嘎嘎——”
    “哟——呦——”
    “叽叽叽叽——”
    “咻——咻——”
    “咕咕——咕咕——”
    各种各样的，一般来说完全不会一起生活聚集的不同鸟类，此时正一个个奋力的拍打翅膀，从周围所有方向，向基尔此时所在的空地汇集而来。
    基尔愣住了，因为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无数的鸟类，就在林中空地的顶上天空中，汇集成了一个能够遮蔽天空中无数星辰的‘鸟类帷幕’。
    它们拍打翅膀，它们发出嘶鸣，整个世界似乎都一下子变为了鸟类的世界一样。
    “天空，竟然被遮住了？”
    不仅仅是无数的繁星，就连两位月亮女神的光辉也被遮蔽，更不用说其他滑行在天穹中的神明徽记。此时天空中，只剩无数的鸟类在拍打翅膀飞行，不断的开合嘴巴，发出各种各样的繁杂叫声。
    基尔这才恍然：“所以？你刚才的巨大叫声呼喊，就是在呼唤它们？这就是你所说的‘死期’？”
    大鸟神明此时又得意了起来，讨人厌的叫声从‘阴影小房子’里面清晰的传出来：“嘎嘎嘎嘎！这就是我所说的‘死期’啦！行动吧！吾的新进子民们，从天空中发起进攻，如雨一般密集，如雾一般渗透，如飘散的落叶一般带来凋零，为吾淹没那个凡人！啄尽他的每一块血肉，吸取他的所有力量，击碎他的低贱灵魂！”
    “嘎嘎嘎嘎！基尔啊，讨厌的基尔，这是我给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快跑吧！狼狈的逃跑吧！我要亲眼见证你被啄尽最后一块血肉，并且大肆对着你的尸骨来嘲笑你。”
    随着大鸟神明的话音一落，如瀑布水流击头一样，无数的各种鸟类像是得到了命令，从上空乌泱泱直冲而下，对着基尔就不要命的撞来！
    基尔猛的一夹马腹，让舔血草全力奔跑，避开当头的冲击。
    同时他快速将手里的钢制长枪插回身后的武器架上，拿起弓箭，看也不看的回身就射。
    嗖——噗呲。
    一头硕大的鸟类被命中身躯正中，直接射穿身体死掉，而且身体还撞翻了身后紧紧跟着的十数只其他种类的鸟雀。鸟类们跟不要命一样，猛打猛冲，从天空冲下来的那一刻，就有许多鸟类停不下来，直接撞击在了地上，并且被随后撞上去的鸟类压成了碎肉。
    基尔呼吸急促，精神紧绷，不断的抽箭就射，但他将一袋子的箭矢射完，身后的无数鸟雀却一丁点数量减少的样子都没有。他不知道大鸟神明究竟召集了几千还是几万只鸟类？
    或者十几万？几十万？数不清，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身后追了无数的鸟类，但头顶盘旋嘶鸣的鸟类却一丁点都没有减少的样子。
    周围都是人烟稀少的山脉与森林，除了巴伯塔里山谷的人类与矮人，并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聚居遏制，自然环境中的动物们当然数量繁多。
    基尔有些慌了神，他本来应该可以猜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即从大鸟神明开始嘎嘎大叫，到被基尔用长枪冲刺给打断为止，这个时间里大鸟神明祂不可能使用某种手段去召集多少鸟类过来。
    现在的情况并不正常。
    事实也是如此，此时的鸟类数量繁杂，日间活动的，夜间捕猎的都有，体型不足手指大的，到一人大的猛禽也都有，但数量上却没有基尔想象的那么多。只是周围各种嘈杂的鸟叫声扰人心智，翅膀拍打的动作又容易迷惑人类对数量的判断，让人觉得鸟类的数量很多的样子。
    最主要的一点，他们此时所在的回头森林，并没有任何动物生存，因此本来正常情况下鸟类们数量最多，最早赶来的这片本地森林，并没有给大鸟神明提供什么有效帮助。
    真正赶来的都是附近森林树林和山上的鸟类们，它们加起来其实也不到一万只，其余看起来数量极多的‘鸟类’，其实只是大鸟神明用刚刚恢复起来的不多神力，虚假幻化的鸟类阴影而已。
    这些假的鸟类，模仿着周围真的鸟儿的形象，叫声，拍打动作，因此看起来样子逼真，把基尔都给骗过去了。
    当然，此时是夜晚的环境帮了大鸟神明的一个大忙，如果是白天祂施展这招，是个人都能看出此时这些看似‘无穷’的鸟类当中，绝大多数——占比超过九成的鸟类，都是神明临时幻化出来的假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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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