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将村外的矿坑让给这里居住的人类村民呢？”基尔反问道。
    他不等对方回答，又追问一句：“矿坑，矿坑，这个矿坑到底有没有一个名字？总不能一直这样称呼它对吧。”
    老矮人却不上套，瞪了基尔这个年轻人一眼，没有回答人类的问题，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话：“放弃矿坑是不可能的，你得明白，首先，它就不是属于我，以及我麾下的矮人矿工们的所有物。”
    “那它属于谁?”基尔问道。
    “它属于艾姆利王国，我的家族‘石苔家族’则负责矿坑的开采与维护！弄明白了么小子，它不是某个人的财产，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这个矿坑的正式管理者，都没有决定它归属的权力。而你们，你们这些人类，一步都不能踏入进去。”老矮人面色严肃的将话说完，而基尔也皱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这不对，老头子，你话可以这么说，但你们是要离开这里的，我也会协助你们离开这里。所以，你们一走，这无人的矿坑还不是这里的村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的嘛。”
    “哼，没那么简单，既然如今事情都这样了，我们这些遗民总归得离去，但矿坑也不是别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年轻人，矿坑是我们矮人的，哪怕我们走了之后也是一样。”
    “我告诉你，我们会堵死矿坑所有的出入口，并且矿坑里面也危险复杂。在离去前，我们会撤销所有的关于工作的安全保障。另外，希望你警告一下那些村民，矮人的矿坑可不是没有防御措施的普通山洞！走之前，我们会打开所有的矿坑内防御设施与陷阱！”老矮人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态度非常鲜明，基尔也显而易见的感受到了。
    他不得不摆摆手表示明白：“我明白我明白，其实我个人对你们的矿坑也没有多好奇，只是你们离开这里之后，村外的矿坑必然属于村里人的共同财富，就算我说那无人的矿坑还是矮人的东西，村里人之后还是会自认为是他们自己的东西的。这是生命的天性，我想你们矮人也会如此吧？”
    老矮人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哼，难说。至少我们矮人的忠诚就远远超过你们人类。”
    基尔也不跟这个老棺材瓤子斗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说的话，我之后会转告给村里的长者的，具体他们在你们离开之后会怎么做，我管不着，你们么，到时候想管估计也管不了了。”
    “哼，他们会吃不少苦头的，到时候自然会熄了进去闯一闯的想法。”老矮人得意的用手抚弄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略带笑意，估计是想到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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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咱们讨论好了两个事情对吧？村外矿坑属于你们矮人，但你们矮人也不会理会你们离去之后矿坑的情况。当然了，你们认为矿坑会给贸然进入的村民们一个好看，这就是未来的事情了。而另一件事，村里的矮人房屋及里面的财物属于矮人，而矮人返乡的旅途也带不走它们，因此你们同意用这些固定的财产来换取一些你们能在旅途中能用到的东西。”
    基尔总结着之前的讨论，这些东西就是两人讨论并默认同意的。老矮人也抚弄着胡子点点头，但老矮人并不知晓基尔其实早就在这件事上有所谋划，比如说，一方要走，一方要留下，那么两者之间的一些东西与物资，是不是能发生一些有利的交换呢？
    “所以，让我们继续讨论吧。接下来是关于眼前的这场对峙，以及昨天的那些战斗。”基尔说道。
    “武力对峙需要在谈判后停下，并且确保双方都不会在短时间里再度武力冲突。你有什么想法？”基尔问道。
    “那就让你们……”
    老矮人刚开了一个头，就自觉意识到不对停下了话。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好办法。让矮人先一步或者单方面放下武器，他当然不乐意。让人类退去并回家待着，就如今的形式，明显也是不可能的。
    基尔笑了笑，说出了他的方案：“或许可以这样，我们双方都将现在各自一方的武器装备，都扔到一个地方集中起来，并派双方的少量人去看守，这样其他人手里面就没有了拿来作战的武器，战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嘛。”
    老矮人反驳道：“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吧？双方都放下武器？年轻人，你也不看看我身后矮人战士们手里的东西，那是你身后那些村民手里的草叉粪桶能相衬的一类武器嘛？那些铁叉根本就伤不到我们矮人战士的身体，因为它们连盔甲都捅不破，也就能干干农活罢了。更不要说就连那些金属用具还都是我们矮人帮他们打造的呢。竟然用我们矮人打造的金属农具来反抗我们，真是羞耻。”
    老矮人一脸不屑，轻蔑的用手指着基尔身后那些村民们手里的镰刀草叉，指指点点。
    基尔则反唇相讥：“哦，可我听村里人说，那些金属农具可是他们用种植的农作物，还有饲养的家禽家畜跟你们矮人换来的？有这回事么？您能否‘诚实’的回答我?”
    基尔在诚实一词上加了重音，意思不言而喻。
    我之前诚实回答了，这回到你了，你的回答到底诚实不诚实呢？
    老矮人一下就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不是吧？那他们这些不种地不养家禽家畜的矮人们，这些年来都是吃什么维生的，总不能说全靠打猎维生？
    “之前是向村里人类交换了一些农产品，但那都是几十年前做出的决定了，相关的记忆我都模糊了，哎呀，不得不服老啊，我也是上了年纪，可怜的都没有几十年好活了哎。”老矮人立即轻描淡写的将相关话题略过，又用自己的老迈年纪蒙混过去。
    基尔翻了个白眼，还有几十年好活，好家伙，大多数人类一辈子也活不了几十年时间，结果您老的衰老年头，比大多数人类的一生都要长啊？
    基尔也不客气，主动的用手拍了拍左腰带上的猎杀长剑，提议道：“看来您觉得那些东西的分量不够?那我的这个呢？如何，它也跟其他武器放在一起，被人看管着怎么样?还有我战马上的其他武器？”
    老矮人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判断。
    既然有戏，基尔就补充道：“我空着手，就代表我这一边放弃了不少的武力，这份诚意和态度，已经是最好的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咱们双方就这样僵持下去也没问题。但你得考虑，你的手下战士们，他们很多人现在还受了伤呢，而我身后的村民们，则不断地会有鼓起勇气的其他村里人站出来加入他们，壮大反抗矮人的队伍。”
    基尔这一回则得意的摇了摇手指：“要知道，我身后的村民们虽然人多，但也不过不到村里一半的人哦。要是另外的一多半也看清如今僵持的局势谁占了上风，随后加入我们，你们矮人可以做出的选择，也就只会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少！”
    话语似乎影响说动了眼前沉默思考的老矮人，最终，老矮人说道：“你确定，你的武器装备也一并看管起来?”
    基尔指正道：“注意，只是武器，身上穿的盔甲并不包含在内，如何？让你们占些好处。”
    谈到这时候，老矮人自然没有不占便宜的犹豫，直接跟基尔确认了这一项事情。
    基尔这时候又隐约听见村子外面，回头森林方向有声音传来，但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只是让他有些熟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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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关于昨天的战斗。”基尔说道。
    老矮人有些不解，昨天的战斗有什么可以讨论的？
    基尔则主动解释道：“我得事先说好，免得以后被其他人背后议论。‘铁拳’老先生，您是这么被称呼的吧？”
    老矮人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纠正道：“只有我们矮人可以直接称呼我的绰号。年轻人，你可以叫我奥博斯，或者老石苔。”
    “那么奥博斯先生，我得先抱怨一句，在回头森林中的时候，是你和另一个矮人对我偷袭进攻的哦，我之后的战斗，都属于战斗还击一类的，战斗的由头既然不在我，那么战斗的结果上来看，我自然就没有相应的责任了。”
    “这不是废话么，战斗就是这样，厮杀，赢的人才有资格说话。”老矮人有些不解，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类有什么意思，非要把这些东西进行讨论，这不都是明摆的东西嘛。
    基尔笑着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因为你们的袭击，而且是不止一次的袭击，因此在森林边缘将您打伤，以及之后出了森林，被其他矮人战士追击围剿，因此战斗产生的一些列伤势，我都是不应负起任何指责与敌视的哦。我说的对吧？”
    老矮人这时候有些回过味来了，他沉默了一下，用手指轻轻的揉动了一下自己头上包扎的地方，隐隐有痛感传来。
    “哼，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武力上不如你，战斗失败了也抱怨不了什么，那些小子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我们甚至还得感谢你是吧，毕竟你在还击的时候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矮人。”老矮人奥博斯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尴尬，更有些认命。
    但基尔的话显然还没完：“既然您这么说了，那么前者在村外的战斗我无需为战斗的结果负责，那么昨天下午在村子中心的战斗，我也自然不需要负责了对吧？毕竟呢……说到底周围的房子，那也不是我搞坏的，虽然战斗的起因有我的原因，但直接摧毁房屋的，则是那边那几位裸着双臂，使用双手重武器的可怕矮人战士啊。”
    老矮人一脸吃了秘制小汉堡的样子，但基尔的话句句在理，又有着前面的话作为铺垫，他和其他的矮人，自然没有理由因为自家的房屋被毁，而去指责埋怨这个外来的年轻骑士。
    感觉在这个话题上有些气恼，老矮人使劲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打不过你，这些因为战斗造成的财物损失，自然也不会找到你的头上。你放心好了。”
    基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时候要求将这个责任关系落实下来，求得当然不是口头上的一点便宜，而是之后带走这些矮人，他是会让这些矮人‘协助’他进行战斗的呢。矮人需要他作为代领人找到返回家乡的可靠方法，而基尔则需要这些矮人的战斗力来协助他打败一些敌人。
    掳走长麦村的那些败军士兵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用不上这些矮人参与进去，但可别忘了，在他来时的路上，夜魅镇那里，可还有着规模不详，实力难测，危险诡异的寄生蔓藤植物呢。
    “所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也就是你们矮人的返乡之旅了？说说吧，奥博斯先生，您这边是怎么想的？需要我给予什么帮助呢？”基尔最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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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矮人抚弄着自己的胡子：“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年轻人，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个山谷里所有的问题，导致如今矮人与人类闹成这样子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我们这批矮人矿工没能赶上一百年前，哦不对，是九十四年前的大撤退。”
    老矮人说到这里，虽然脸上有着花白的胡子遮掩，但基尔还是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少的落寞。
    “哎，说来真是羞愧，也有些悲哀。我们或许是被遗忘了啊。”
    老矮人一脸的唏嘘，他接着说道：“矿坑里的不少老矿工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这么些年过去，他们闹也闹了，吵也吵了，气也都消了。或者说，许多人都故意将其遗忘了。”
    “大家闭口不谈论这点，只是以为当初撤离时的消息没能传达到我们这里。哎，你能想象到吗？在你们这个#￥王国建立都几年之后，我们才从误入这里的人类口中得知当时巨变的消息。”
    老矮人重重的摇了摇头。
    “还好，如今我们终于要走了，要离开这个犹如无形监牢一样的地方了。呵呵，‘无形的监牢’，这种形容，之前从没人敢在我面前说出口的。但我什么都明白，他们总说我是失去了冒险的勇气，是试图永久居住在这里的定居派。但他们也不仔细回忆回忆，运转运转那些满是矿石的脑袋，当初几十年前我们原先矿坑的守备士兵队长，他的冒险外出探索，正是由我一手推动的么？”
    基尔虽然有兴趣多听听老矮人讲讲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怎么说都不应是现在，他们不是在某个酒馆里，喝着浓香的麦酒，吃着刚烤出来的腌肉烤鸡，而是在对峙的谈判场上。双方的各自身后都有着许多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的战士们呢。
    “是是是，奥博斯先生，您能不能先从回忆之中出来一下。咱们还是多讨论讨论如何帮助你们返乡的事情上来吧?”基尔脸上带着笑，双手却来回摆动，打断了老矮人的絮絮叨叨，长篇大论。
    不满的仰头瞪了年轻骑士一眼，老矮人还是收起了打开的回忆故事，务实的说起了值得讨论的事项。
    “我们从没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所以至少需要矮人历法两个月份的充足时间才行。”
    “不可能，如果我是漫游至此，那我倒是可以等你们两个月时间，呃，矮人的两个月与我们人类的两个月差别不大吧?”
    “差别有，但我们的更为精确可靠，不似你们人类的历法那样粗陋，并且如幼儿的尿布一样到处修改添补。年轻人，两个月的时间并不漫长，跟我们这次没有选择，只能鼓起勇气冒险踏出第一步相比，它甚至太短了些。“
    基尔一拍额头，不得不给对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从哪里来，又是跟谁，为了什么到圣霍尔斯王国的南部行省来了的。
    “你说战争？”
    基尔耸耸肩：“为何这么惊讶，矮人的王国之间难道从来不打仗么？”
    老矮人嗤笑一声：“至少从我的祖辈开始，我从未听过两个矮人王国之间发起过战争。”
    “难道你们矮人不打仗?不可能吧？我听说西部行省几乎每年都会跟想要夺回这片土地的矮人发生战争的，你们矮人很能打的。”基尔一脸惊讶。
    “我听说过这个消息，可惜，他们这些年没能取得胜利，要不然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藏了许多年了。其实我们矮人也是经常打仗的，但不是王国与王国之间，而是王国内各个家族之间进行战争。”
    基尔竖起一根手指：“就类似人类这边的贵族战争！土地，配偶，继承权，商路，财富等等，都会引发战争。”
    “比那些还要复杂。”老矮人叹了口气，但很快将话题转了回来：“不说这些了，既然你要参与你们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争，那你又怎么履行承诺，将我们这些矮人矿工返乡?有没有可能，我们从你来的那条路，向西走，穿过草海的南侧，再越过边境，直接到达我们矮人的王国？”
    基尔摇了摇头：“想都不要想！向西走看似最近最快，实际根本不可能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