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窗外的月光皎洁，给星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若诚，看着我。”乌克娜娜侧卧在若诚身边，支着脑袋看着她的脸，说。
    “怎么了，娜娜？”若诚抓着被子边边，躺得板正。
    乌克娜娜拨开若诚额前的碎发，柔声道：
    “下次别这样了。”
    “你指......什么？”若诚故意装傻，小声道。
    “引诱我，让我用别的事情，转移我对情绪控制的注意力。”乌克娜娜不疾不徐地说。
    若诚躲开乌克娜娜的视线，瞳孔周围的银色光芒，在月光的映照下带上了丝丝犹疑。
    “娜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若诚不住地在被子上摩挲着指腹，强装镇定道。
    乌克娜娜的手隔着被子搭在若诚胸口，她蜷着除了食指以外的手指，单用食指轻轻在若诚的心尖，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
    “你听得明白，下不为例。”
    说着，乌克娜娜翻身躺好，在自己和若诚之间头一次隔开了一段距离，免得自己睡着还会下意识地抱着她。
    若诚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才缓缓将自己的目光转回来。
    她凝视着乌克娜娜的侧颜，心中黯然道：
    “可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你快点开心起来啊......”
    若诚的经历和经验摆在那里。
    虽然她曾经一个人度过了快二十六年的人生，但在遗忘之地和庇护所长大的若诚，学到的都不过是看到的东西。
    她的感情稀薄得很，仅剩的一点，全用在乌克娜娜身上。
    她本冷酷无情，孤僻阴郁，却因为乌克娜娜的存在，而主动接触了阴影之外的东西。
    准备礼物的话，时间太过仓促。
    去给下水道下毒助助兴？
    不不不，估计没到半路，自己就要被抓回来了。
    说不定乌克娜娜要被自己气上好几天......
    因为自己的冒险。
    更何况，乌克娜娜的注意力全在若诚身上。
    其他的事情，根本无法让乌克娜娜，移开落在若诚身上的目光。
    “相比我自己，我更担心你。”
    “如果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你要怎么办？”
    “硬撑嘛？”
    乌克娜娜的声音在若诚脑海中轻轻响起。
    “姐姐比我有自制力。”
    “而且，我不是做不到的。”
    若诚的耿直，让乌克娜娜一时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若诚才听到回应。
    “若诚，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不要急于一时，你的存在，就足够让我慢慢走出之前的不快了。”
    若诚有着亮银色光晕的眼睛，转头看向自己身侧。
    她偷偷把手伸到乌克娜娜身边，指尖攀上她的胳膊，抿了抿唇小声说：
    “抱抱？”
    “我的手太凉了。”乌克娜娜婉拒道。
    “抱抱～”
    若诚半个人已经偷摸着挪过来了
    “会冻到你的。”乌克娜娜规矩地仰躺着，双手交叠着搭在小腹上，再次劝阻说。
    “抱抱。”
    若诚抱住乌克娜娜的胳膊，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肩头，自然而然地把腿架在乌克娜娜的腿上。
    “不要乱动。”乌克娜娜无奈妥协，提醒说。
    “我不动。这样就可以了吧。”若诚安心地闭上了眼，声音软软的，说。
    体虚也阻止不了若诚靠近乌克娜娜的决心。
    若诚原本以为，乌克娜娜还会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睡，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出现。
    会想到自己竟然承受不住，她手掌心的温度，她就一阵无语。
    堂堂极冰魔法使，却因为驶卷使限制和自己太菜的缘故，身体承受不了比自己原本的魔法还略高几度的低温。
    要是说出去，真的会被笑掉大牙吧。
    乌克娜娜不主动，那她主动就好了。
    若诚睡觉一直很乖，在被当做实验体的那段日子里，她睡觉都是一动不动的。
    除了没空间，就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乱动。
    这个习惯养成之后，就算遇到了乌克娜娜也没有变化多少。
    就算真的被乌克娜娜冻伤，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若诚接受乌克娜娜有意，或无意给她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乌克娜娜醒来的时候，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若诚贴得更近了一点之外，倒也安安分分地抱着她。
    乌克娜娜小心地把自己抽了出来，起床来到冰墙之外拾掇好自己。
    在艾格妮丝和乌拉拉临走之前，把自己刚写的一张纸条塞到了艾格妮丝手中。
    “这是？”艾格妮丝打开一看，顿时止住了声音。
    她对乌克娜娜点了点头，说：
    “今天下课之后我再去准备。”
    “你按计划来......别把人吓到了。”
    乌拉拉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她眯了眯眼，却什么都没说，可是她的眼睛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慌张。
    等两人离开，乌克娜娜才松了口气，她撤去冰墙，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若诚，露在被子外面的半颗脑袋，感叹道：
    “这个梦要有点长了，若诚......”
    而艾格妮丝手里被塞的纸条上，就写了几句话。
    “认知正在倒退，行为幼稚化，感知再次混乱，身体易敏，明显畏寒，夜间情绪不稳定，她均不自知。”
    若诚抱着被子美美地蹭了蹭。
    “不知道好啊～这样也好～”
    乌克娜娜把她露在外面的腿重新盖好，喃喃道，
    “你现在就是个孩子......”
    若诚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卷着被子翻了个身，不小心露出瘦弱，却带着众多指甲抓伤的后背来。
    可能是只有抓伤背后的动静，不会轻易影响到乌克娜娜吧......
    那是若诚自己半夜抓的，如果不是乌克娜娜阻止，恐怕就不是抓痕那么简单了。
    而那些抓痕的位置上，原本显现的是，若诚受过的鞭刑的伤疤。
    分毫不差。
    乌克娜娜记得很清楚。
    “哪里都好，活着就好......”若诚突然又拧着眉心梦呓道。
    但转瞬间，她就完全放松了身体，呼呼大睡起来，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乌克娜娜的错觉。
    乌克娜娜自然清楚若诚的话，她第一次看到的若诚的过去，就听到她这么说过。
    若诚被过去的自己影响着，混乱的记忆再次找上了她。
    她的心智在夜晚重回了过去。
    她的身体时不时表现出她，成为实验体的那段时间里，孤身而绝望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