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隐蔽的公园拐角。
十几个浑身沾满灰色血迹，恶臭扑鼻的玩家忽然出现。
空无一人的公园，顿时喧闹起来。
“收工！我妈在叫我吃饭了。”
“行，明天再战！”
“明天是不是要换地图了？”
“那肯定啊，撞大运战团那帮人进度比我们还快，明天起床连最后的汤都喝不上！”
“那去希望市呗，无聊不是要找凯曼吗？去源头找，概率大一些。”
“也是……”
千年时间线的事，经过叶知的手被证实。
玩家基本都能猜出来，贞子同学就是凯曼。
为了配合伊隆的时空穿梭计划，她在其他时间线上，被训练成了名字叫做“未来”的人型兵器。
为伊隆在魔物横行的千年未来中，提供保护。
玩家纷纷道别。
无聊给自己甩了个清洁术，依旧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转身准备回住所洗个澡，正好撞上找过来的刺猬。
刺猬招手：“哟，你们也不继续了。”
无聊的面色松动了稍许。
“战力减员太严重，再打下去效率也不高，干脆别浪费魔药了。”
“听说你们收获不错啊！”
“嘿嘿嘿，一般般，反正比在贝蒂王国当水军强！”刺猬毫不客气地接下夸赞。
撞大运战团的主力，去贝蒂王国，本来是打算上第一线的。
然而。
宗教治国下，贝蒂王国的战力和民心，出奇的强。
他们只能又做回了老本行，开报社，配合神明诈骗团的传教行动，隔空查看砾风沙漠的战局进度。
真是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对了，路上帮你留意了，反正我们去过的那些灰室中，没有和凯曼，凯曼分化前长得像的人型生物。”
无聊早有预料地点头：“谢了。”
刺猬安慰地按住他的肩膀。
“反正灰室都被边境法阵圈在了纳里斯境内，总能找到的，不急于一时。”
“另一个灰室npc，不是说她还活着吗？”
无聊：“但愿吧。”
能自由穿梭灰室空间的npc就两个。
一个贞子（凯曼），一个伊隆。
等空间权柄收集到一定程度，玩家解锁新的能力，估计也能自由穿梭灰室。
但目前为止，他们受到的限制还很大。
无聊不担心时间，担心的是贞子自身特殊的情况。
虽说因为时间线叠加的特性，贞子似乎拥有了几百条命，能做到死而复生。
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穿越时空，贞子的本体凯曼，就存在于现实。
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灰室npc的存在，本质是什么？
由神格权柄构造的特殊规则生命体？
空间、时间权柄收集完毕之后，这些npc会怎么样？
太多疑问了。
至少在灰室的神格权柄集齐之前，无聊想找到她。
……
告别刺猬之后，无聊插兜走回住所。
昏黑的楼道内，靠在门口的黑影，将无聊吓了一跳。
“杨叔，你怎么在这儿？”
老杨抬头，借着走廊尽头的月光，他的眼睛仿佛在幽幽发亮。
“你是谁？”
无聊莫名其妙。
“大晚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是柳无啊，真名无聊。”
“起化名也不是防着你们，主要是我们的名字有点，呃，你们听起来可能觉得奇怪。”
开门开灯。
无聊让出身位。
“要进来坐坐吗？”
老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涩。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亲眼见过柳无的尸体。”
“说，你到底是谁！”
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带着赴死的决绝。
“……”
沉默了一会儿，无聊恍然大悟地挠了挠脸。
“原来是前几天进我房间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谁规定死了就不能复活的？除了这点，我没什么不对劲吧？”
老杨眉头紧锁，试图在无聊脸上看出一丝心虚。
可惜失败了。
无论是动作、神态、行为习惯，对方都和他认识的柳无极为相似。
可对方带来的这些人，实在太挑战他的认知。
“荒唐！死而复生是神明才能拥有的能力！这点还不够吗？”
无聊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有道理！所以我算成神了？”
老杨：“！！你们还颠覆了安复的王位！”
这点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昔日收留的离家出走少年，竟然成为纳利斯变为如今样貌的导火索。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喝完了这些年下来，收集到的所有好酒！
无聊的表情一言难尽：“说得好像你不想这么干似的，只是以前被揍老实了。”
老杨：“……”
“你就说现在灰室的存在是不是公开了？”
“这……”
“我们是不是在切实解决灰室隐患？”
“我……”
“你和婶子是不是能开始要孩子，不用担心他死得不明不白了？”
“……”
老杨彻底说不出话来，肩膀耷拉下来。
“小无，纳利斯不需要改变。”
在无聊将三个遗留者从灰室救下来之后，他其实知道对方的身份没事。
只是……
无聊带来的变化太大了。
和纳利斯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相差太大。
他需要一个借口，缓解内心的煎熬。
对此，无聊表示理解。
等民众对安复政权的讨伐结束，才是联邦改造纳利斯，真正要面临的麻烦。
他早有准备。
“灰室的事情结束后，纳利斯必然会发生变化，但不代表一定是坏的。”
“边境法阵能抵挡三次魔潮，不一定能抵挡第四次，第五次……乌龟壳子总有破掉的一天。”
“灰室的惨烈景象，您了解的也不少，那是四百年之后的世界。”
“人间炼狱不是一天形成的，总有个过程，那个时间点离我们不会远。”
无聊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您好好想想吧！”
良久之后。
大门重新关上，客厅空无一人。
……
希望市依旧没有贞子的踪迹，无聊继续换地图。
刷灰室都快变成他的游戏日常了。
直到又一次被拉入灰室。
无聊反应迅速一道袭击，对上灰蓝色发缝中，像洋娃娃一样无机质的眼睛。
声音沙哑警惕：“海妖在哪儿？”
无聊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
身边其他玩家跟着被拉进来。
“我去，有鬼啊！”
“是魔物，准备战斗！”
“不对啊，这个外形打扮……无聊，是凯曼吧？”
“666，找了这么多灰室，真让他把保底抽出来了！”
无聊深吸一口气，将凑热闹的玩家赶走，只留他和贞子两人。
贞子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对方并没有恢复最开始见面时，不到一米五的身高，和分别时没什么两样。
头发还重新长长了。
记性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无聊都习惯了，熟稔地自我介绍。
“你好迷失者，我们曾经达成过合作……”
在贞子警惕不信任的目光中，无聊拿出一张羊皮契约卷轴。
“这是我们签订的合作契约，灰室里契约无法生效，但你认得出自己的字迹吧？”
“我不……”
无聊取出荆棘徽章。
“我来自荆棘救世社。”
“我要海……”
无聊取出另一沓纸。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你的身份资料，我自己就是海妖。”
“我要精……”
无聊继续递纸。
“精灵的资料，灰室没精灵。”
“我……”
“食物在这。”
“……”
“你需要保护的对象正在黎明市度假。”
贞子闭上嘴。
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有读心术。
最终。
逆光中，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