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爱怜地揉了揉两小只的脑袋，意味颇深地看着他们。
    “夕夕，小夜，我替元陌和你们说一声谢谢。”
    想来，书中若是没有他们苦苦撑着他，只怕……
    元陌早就死在破庙里了！
    元夕疑惑地看着南枝，元夜也往她身上蹭着眼泪。
    仰着小脑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为什么？大哥说，应该是我们和嫂嫂说谢谢才对。”
    南枝被他可爱的小模样逗笑。
    湿了帕子给他们擦了擦小脚。
    催促他们早点休息。
    “你们长大就知道了，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好~”
    两小只窝在被窝里，目光炯炯地期待着南枝给他们讲故事。
    南枝信手拈来讲了个农夫与蛇的寓言，又让他们感悟颇深。
    元夜更是举一反三，联想到了程小禾。
    “奥！我知道了，刘大牛就是农夫，那个臭乞丐就是蛇！嫂嫂，我说的对不对？”
    南枝闻之失笑，称赞了一句：
    “小夜真聪明，所以在不知道一个人底细的前提下，我们不要做于己无利的事。”
    两小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元夜小声嘟囔着：
    “不要相信乞丐，更不能随便捡人回家！”
    元夜的总结发言，南枝并未放在心上。
    她也着实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讲了两个睡前故事，竟改变了元夜的故事线！
    影响之深远，延续了一生。
    “好了，故事也听完了，现在都闭上眼睛，赶紧睡觉！”
    看顾着两小只睡着，南枝来看元陌。
    见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她低声调笑：
    “哎，我家大孩子懂事了，睡觉都不用我操心了！”
    元陌闻言，嘴角含着笑，垂下了睫毛。
    耳唇微微泛红，眉眼间尽是温和宠溺。
    “他们睡了？”
    他压下放肆的嘴角，抬眸轻问。
    “嗯，睡了，你喝了药也睡吧，明日要手术，你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元陌闻之，丝缕忐忑萦绕心头，又被他尽数忽视。
    只抿直嘴角，轻应了一声。
    南枝陪着他喝了药，又为他点了安神香。
    今晚不同以往，她怕他紧张到无法入眠。
    看着他呼吸平稳了，方才退出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亮，南枝就起床了。
    做好早饭后，又摊了两张蛋饼。
    打算给两小只带去学堂当午饭。
    两小只闻到香味爬起来帮忙，却被南枝赶走了。
    “夕夕，带着弟弟进屋去换衣服，今天还要上学，弄一身油烟味可怎么行？”
    将蛋饼切成小块，油纸分别包好。
    南枝又拿了两个梨子，两包奶糖。
    对对对，还有水袋。
    偷偷灌满两袋橙汁。
    两个小书箱，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纸笔书本，零食午饭。
    应该是没有落下什么。
    孩子第一天上学，她总是不放心。
    怕他们渴了饿了，或者被人欺负……
    吃饭时又一味地叮嘱。
    “间休饿了就吃果子，糖果吃不完就分给同窗，好好听先生的话……”
    两小只虽然不懂南枝为何这样紧张，但也乖巧地一一答应着。
    吃过早饭，南枝又帮两小只重新绑了发髻，正了正衣襟才送出门来。
    郑友文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王小娥也在车边帮林佑安整理衣服。
    一见南枝身边焕然一新的两小只，便忙不迭称赞道：
    “哎哟娘诶，以前不觉得，这经他婶子的手一打理，这双棒看着还真水灵啊！”
    南枝客气地笑笑，爱怜地抚摸着两个小脑袋瓜。
    将他们一一抱上牛车，又忍不住叮嘱。
    “下了学就和佑安哥哥一起去找郑大哥，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
    元夜眨巴着大眼睛，圈了圈南枝的脖子。
    元夕也抓着书箱的背带，郑重其事承诺：
    “嫂子放心，我能照顾好弟弟。”
    又叫王小娥好生艳羡。
    “啧啧啧，哥俩是好啊，能互相照顾……我看了都想再给佑安生个弟弟了！”
    佑安闻之，垂着眸子低下了头，手里不自觉攥紧南枝给他的小药瓶。
    郑友文见时间差不多了，笑呵呵地说道：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这会儿咋带走的，晚间咋给你送回来！”
    南枝这才满眼担忧地放开了手。
    元陌见她惴惴不安，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轻声安抚。
    “不用担心，他们可以的。”
    南枝看着坐在牛车上朝他们摆手的两小只，叹了一口气。
    “他们还这么小，是不是应该晚两年再上学的？”
    元陌刚想说，五岁开蒙，不算早。
    南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就要转过拐角的牛车。
    “友文兄弟！等等，等一下！”
    她快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两小只纷纷站起来。
    “怎么了嫂子？”
    “嫂嫂是不是舍不得我，那要不然今天小夜不去了！”
    元夕拉着就要下车的元夜，板着小脸说教。
    “那怎么行，嫂子把学费都交了！不去不是浪费了？”
    元夜只好失落地垂下眸子。
    南枝平稳了一下喘息，方才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
    一人给了两文钱。
    “给你们的零花，想要买什么不够的话，就让郑大哥先垫上，回来我给他。”
    元夕见状大惊，连连后退。
    “嫂子，我们不要钱，我们不花钱。”
    元夜更是惊讶得抬头看看南枝，又低头看看铜板。
    长这么大，他还没拥有过自己的铜板。
    也从未花钱买过东西……
    想要又不敢，两只小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
    南枝见状，也不多说。
    抓起元夜的手，将铜板放在他手里。
    又薅过元夕的腰带，将铜板塞进去。
    “想买什么就买，一天两文，花完我明天再给你们。”
    “嫂子，我……”
    元夕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鼻子有些发酸。
    元夜却并不多想，只是一只小手攥着一个铜板，翻看把玩。
    同车的林佑安羡慕不已，郑友文更是出声赞叹：
    “嫂子，你对他们可真好啊！元夕元夜，快谢谢嫂子！”
    “……谢谢嫂子……”
    元夕红着眼睛低着头，说话鼻音很重。
    元夜则是一下抱住南枝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谢谢嫂嫂！”
    惹得郑友文失笑出声：
    “嗐，这小子！行了，嫂子我们走啦！你回吧！”
    “嗯，你们俩好好坐下。友文，慢点赶车啊！”
    “好嘞！都坐稳了吧——走咯！”
    南枝看着他们转过拐角，这才回转。
    不知不觉也湿了眼睛。
    和王小娥客套了两句，南枝将元陌推回院子，关紧院门。
    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