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镜前,懵比的杜衡一脸懵比,神情复杂的看着第七代真龙,心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买瓜小视频看多了吧你。”
“敢问前辈,此言何解?”杜衡恭敬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第七代真龙声音低沉,语气中竟带着一似恐惧,道:“起初我以为祂在拿我寻开心,直接一记真龙法甩了过去,然而那道身影只是伸手轻轻一抹,好似抚平沙滩上的涂鸦,我的道与法,我的绝命镜,甚至是我自己,都在虚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杜衡眸光一凝,仔细确认了一下第七代真龙的精神状态,发现他并未再次疯癫,心中不由得掀起惊涛骇浪。
这可是一代真龙,在承继真龙果位之上,又走出了自己的路,就是一尊当世大帝想要杀他都要战至天崩地裂,是何等生灵竟能在挥手之间将他抹去?
“那个生灵,是命仙吗?”杜衡开口,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
“我不知道!”
第七代真龙眸光不知何时变冷,不耐地道:“那道身影将我复原,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真龙当真吗?”
与此同时,绝命镜绽放璀璨仙光,一缕缕道则浮现,天地大道为之震动,降下瑞彩神霞,大道法则化作各自异象呈现。
杜衡猜的不错,绝命镜快化作帝兵了,此刻,这枚神镜借长生药遗蜕展露神威,拥有无量神能,与天地大道合一,道之极尽的气息浩浩荡荡,九天十地都在抖动,无数生灵神魂战栗,不由得顶礼膜拜。
“苍龙之子,石碑的宿主,请你告诉我:真龙,真的存在吗?我真的存在吗?”
冰冷的声音从镜面中传出,第七代真龙的杀意毫不掩饰,一念之间竟改变天象,整座龙岛小世界皆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天地间的气息瞬间冷冽下来,好似进入冰河纪元。
杜衡一双眸子神光湛湛,他站的笔直,如同一杆战矛直刺苍天,面对第七代真龙的杀意没有丝毫畏惧。
“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包括你,什么也都可以是假的,当然也包括你。”
第七代真龙宏大而凌厉的杀意为之一滞,如那常江之水奔腾入海时的浪头高起,直待蓄势之后,沛然东流。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杜衡神色冷峻,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之所以会有这种疑问,是因为你的道与法不够强,你的道心不够坚定。”
“什么真的假的,屹立苍茫万道之上,超脱众生万灵之上,唯我唯一!除我之外,哪有真的!除我之外,什么不能是假的!”
强势、霸道的道喝在龙岛上空回响,那股气势,那种气象,好似一尊无敌于天上地下的皇,三界六道都要在他的俯视下颤抖。
“你懂什么?你不曾遇见过那道身影,在祂面前,纵是苍龙留下的真龙果位都如同虚幻泡影,好似某个存在投出的虚影!”
绝命镜中,第七代真龙神色狰狞,天穹上翻滚的墨云,虚空中呼啸的杀意,一一昭示着他波澜起伏的心湖。
“甚至,那个生灵告诉我,他亦是虚幻,亦是投影,被那片世界排斥,隔在了真实之前。”
杜衡不语,梦回洪荒,他清楚苍龙父尊的实力,他留下的道果被天地大道铭记,若连他的果位都是虚幻,那整片天地,诸天万界,皆为虚无。
他想到了桃花源,农家祖师武陵人修自然大道,恐怕亦见到了那道身影,得知所谓真相,方才发狂,自绝道统。
“我去见祂!”
杜衡开口,吐出这样几个字,铿锵有力,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昔年在龙渊城中,椿树王所化的老者说过一些传言,如今想来,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失落的古地,诸神陨落的厄土,一跃成仙的长生之所,大帝古皇的坟冢,虚幻的梦中世界……
这片世界有太多的传说,虽有后人的误传,亦有前辈的探索。
杜衡心中有一种直觉,第七代真龙所谓的真相,与回家之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是黄粱一梦,他自会冲破,最终醒来。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对这样的假设更加期许。
心中念头百转,杜衡面上依旧风轻云淡,道:“无情大帝留你在此,不就是想让我亲自去见见所谓真实吗?”
“用你最后的力量,沿着众生万灵生命之脉络逆行,溯本还源,送我去见祂!去见所谓的真实!”
第七代真龙已经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道:“凭什么?”
“我的肉身!”
杜衡从容不迫地说道,眸子若古井无波般深邃,静静的看着他。
“或者说……是石碑!”
“这缕执念对我肉身的渴望,对我体内石碑的渴望,从我踏入龙岛那一刻,便不曾掩饰过。”
“我虽不知你为何陨落,但从这缕执念亦能体会到不甘。你想借我的肉身重生,想借石碑超脱,这也是你与无情大帝的交易,对吗?”
“哈哈哈!”
“不愧是苍龙之子,这份心智远超常人!”
第七代真龙哈哈大笑,脸上阴霾杀机尽去,恣意昂扬。
“你所言不错,我确实为了石碑等待至今,石碑关系重大,九仙曾为它而战,圣灵纪因它而乱,玉皇天庭由它而崩,这是九天十地唯一能超脱虚幻的器物。”
“曾经它没有选择我,截留半篇命仙法,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它远去、化虚,这一世我必将成仙!必将超脱!”
第七代真龙眸子中透着疯狂,动用一切力量,令绝命镜复苏,混沌气息涌动,镜面射出一片华光,璀璨夺目,纵有天眼亦难以直视。
一缕缕法则之光垂落,通天彻地,若一挂飞瀑轰然砸下,将此地化成一片光的海洋。
绝命镜照向杜衡,此刻镜面上第七代真龙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龙首麒麟身的神骏之兽。
“命源者,三宝也!三宝者,谓之精、气、神也!精气神合一,回归母胎先天之际,循命见源。”
大道伦音响彻天地间每一个角落,第七代真龙不再是疯狂的模样,他自绝命镜中飞出,沐浴道法仙光,神圣而威严。
天地大道被其惊动,虚空之中隐约现出两枚道文,无须去感知,一道意念自然在众生心头浮现,此为真龙。
昔日的道果再现,与第七代真龙的残灵合一,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倾泻开来,这一刻,第七代真龙重返巅峰,纵是刹那芳华,依旧惊艳世间。
绝命镜打出绝世恐怖的大道术,杜衡只觉意识渐渐模糊,竟生出一丝倦怠,而后便被一道柔和温润的气息包裹,如胎儿之于母体般舒适。
意识沉沦的最后时刻,他看见第七代真龙脱离真龙果位,以无上仙法斩断因果命运,化作一点灵光遁入他肉身灵台。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走来,化作一缕缕黑气,如域外天魔降临,侵染灵台。
杜衡眸子闭合,留下最后的呢喃,“第七代真龙,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