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轿厢。
江玖珊按下16楼的按钮,便靠在轿厢壁上,盯着跳动的数字,一言不发。
郑芝儒抱着玩偶,站在她身旁,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趁着江玖珊注意力在楼层数字上,他动作极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长条形的绒布盒子,还有一张对折的精致贺卡,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玩偶肚子上的一个隐藏式口袋里。
“叮——”
16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江玖珊率先走了出去。郑芝儒也抱着玩偶,很自然地跟了出来。
江玖珊知道,以郑芝儒“房东”的身份,想知道自己住哪间房易如反掌,此刻阻拦显得矫情且无用。
她索性不再扭捏,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拿出钥匙卡打开了大门。
郑芝儒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礼貌地将那个巨大的玩偶递还给她,然后对着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和体贴:“再见。今天折腾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们……电话联系。”
江玖珊接过玩偶,站在门内,对他礼貌性地笑了笑:“再见。”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门外的一切,江玖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而,当她抬起头,视线穿过玄关,看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时,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临海名邸那无与伦比的一线海景,真不是吹的!
深邃的夜空下,墨蓝色的海面延伸向远方,与天际模糊相接。
近处,星星点点的渔火在海面上摇曳,如同洒落的碎钻。隐约能听到规律的海浪拍岸声,低沉而富有韵律,透过优质的隔音玻璃传来,并不吵闹,反而让这偌大的空间显得更加静谧。
躁动了一晚上的内心,在这片壮阔而宁静的景色前,竟不自觉地慢慢沉淀、安静下来。
她换了鞋,将随身的包扔在沙发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个被郑芝儒强行塞过来的巨大玩偶。
忽然,她发现玩偶肚子上的那个小口袋,似乎鼓鼓囊囊的,不像空的。
带着一丝好奇,她走过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长条形的绒布盒子和一张对折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面是郑芝儒那手颇具风骨、与他平日形象不太相符的行楷:
【感谢你的出现,让我混乱的航道终于找到了明确的灯塔,也确定了自己余生的目标。请相信我,这次绝非玩玩而已。】
落款是:郑芝儒。
江玖珊的心,不受控制地轻轻悸动了一下。
她放下贺卡,打开了那个绒布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
铂金的链身纤细而闪亮,吊坠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椭圆形蓝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璀璨的碎钻,在客厅灯光下折射出迷人而高贵的光芒。
以江玖珊的眼界,一眼就看出这条项链价值不菲,设计简约却极具张力,瞬间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她拿起项链,走到玄关处的穿衣镜前,轻轻放在锁骨下方比划了一下。
宝石的幽蓝与她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仿佛为她量身定做。
镜中的自己,似乎也因此增添了几分平日里少有的、被珍视的华光。
但仅仅几秒后,她就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某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迅速将项链放回盒子,盖上,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不在意。
坐回沙发上,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瞬享app,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指尖在输入框上悬停了许久,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沉重和直接的“礼物”。
道谢?显得轻浮。拒绝?似乎又有点……不舍?
就在江玖珊对着手机屏幕纠结的时候,25层,那套属于郑芝儒的顶楼复式里。
郑芝儒正站在开阔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与16楼角度不同、却同样震撼的海城夜景,手里拿着手机,语气兴奋。
“大哥!礼物我送了!效果嘛……感觉她应该是收下了!太感谢你了,帮我挑了这么合适的礼物!等你回国,我一定请你吃大餐,地方随你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而沉稳的男声,正是郑芝儒的大哥郑廷砚,他笑着回应:“我不过是根据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感觉她颈间空荡荡的,缺一条能压得住气场的项链。怎么样,哥的眼光还行吧?这种低调又奢华的款式,绝对有效!”
“何止是还行,简直是神来之笔!”郑芝儒毫不吝啬赞美,随即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大哥,不瞒你说,这次……我对这个江玖珊,是真的动心了。跟以前那些,完全不一样。”
郑廷砚在那头轻笑:“你郑二少身经百战的,还需要我来帮你分析感情问题?至于吗?”
“哎呀,大哥,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当局者迷!”郑芝儒连忙叫屈,“再说了,你辅修心理学的,快帮我分析分析,就当是给我指条明路,准不准都不怪你!”
郑廷砚似乎被弟弟这难得的认真劲逗乐了,沉吟片刻,说道:“好,那我就根据你的描述,姑妄言之,你也就姑妄听之,当个乐子。”
“你说这个女生,外形靓丽时尚,气质出众,但初次接触,会给人一种带着距离感、甚至有点高冷不好接近的初始印象。可真正交谈起来,又发现她言语大方,偶尔还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似乎很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接地气?”
郑芝儒在电话这头连连点头:“对对对!太准了!就是这样!”
郑廷砚继续分析,语气带着洞察世情的了然:“她呀,看似随和好说话,社交面具戴得完美,但其实内心壁垒很高,很难真正对人敞开心扉,对他人的内心接纳度极低。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自我保护机制。我猜,她可能在过去,长期接触到的大多是些虚浮的追求者,或者是不懂她内在价值的颜控。她在用这种外热内冷的方式,快速筛选和过滤掉那些内在价值低、且不敢应对她这种若即若离态度的追求者。”
郑芝儒听得屏住呼吸,催促道:“继续,大哥!还有呢?”
“这种女生,”郑廷砚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有人能真正陪伴,能看懂她面具下的真实。她反感那些流于表面的套路和无聊的情感拉扯,会主动营造和追求轻松、不累的相处氛围。但她那层厚厚的戒备,只有靠时间和持续的、真诚的陪伴才能慢慢融化。”
郑廷砚接着说:
“同时,这种女生往往带有一定的征服欲,她会质疑你,会追问你,享受看到你因为在意她而表现出来的紧张和笨拙。但又绝对不能接受那种低段位、毫无原则的跪舔。所以……”
“所以什么?”郑芝儒急切地问。
郑廷砚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戏谑和鼓励:“所以……加油吧,我愚蠢的欧豆豆!这是一场硬仗。希望等我回国的时候,能看到你把她带回家,给爸妈一个惊喜!”
郑芝儒闻言,胸膛一挺,自信满满地说:“那必须的!你等着瞧好了!”
挂了电话,郑芝儒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方漆黑海面上那轮清晰的明月倒影,只觉得心中豪情万丈,之前的些许不确定都被大哥的分析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