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日记二(1 / 2)

我看着纸页上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承认和充满蛊惑的邀请,呼吸微微急促,指尖因为兴奋而颤抖——但下一秒,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迅速压过了那点危险的悸动。

我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嗤笑。

愚蠢。

真是……无比愚蠢。

我随便一句半开玩笑的试探,他竟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甚至迫不及待地开始招揽我?他对我了解多少?除了知道我来自东方,是个斯莱特林,对密室好奇之外,他还知道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我手上沾着亲生父母的血才换来的自由,不知道我体内流淌着怎样的血脉,更不知道我对于“力量”和“规则”的理解,可能与他那套纯血至上的狭隘观念截然不同。他仅仅因为我能和他进行这场对话,因为我表现出了一点“不像被道德束缚”的特质,就轻易地将我视为了“同类”,发出了邀请?

这简直像是一个蒙着眼睛的赌徒,在完全看不清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就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呵呵。究竟是过于自信的豪赌,还是……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以至于需要急切地寻找一个新的、可以依附和操控的对象?

我的笑容加深了,红棕色的眼睛里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玩味。真有趣啊,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以为你在审视和诱惑我,殊不知,你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格外有趣的观察对象和玩具罢了。

你自以为了解我,给我贴上“同类”的标签,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谬误和……愚蠢。

我慢条斯理地再次拿起羽毛笔,这一次,我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戏谑。我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邀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认可的“荣幸”,而是将话题轻巧地拨回了更“安全”的地带,仿佛刚才他那番惊心动魄的坦白和招揽只是我理解偏差的一个小玩笑:

「哇!承认了!这简直比最离奇的魔法传说还要刺激!」我写下,字迹刻意显得夸张而活泼,「所以你真的亲眼见过密室里的怪物?它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庞大?特别吓人?」

我完全避开了关于“力量”、“资格”和“继承人”的话题,转而像一个听了恐怖故事后既害怕又好奇的孩子,追问起怪物的细节。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也是一种更深的嘲弄——我对你的“伟大事业”没兴趣,我只对你的故事本身感到好奇。

我将羽毛笔尖在墨水瓶里轻轻搅动,等待着他的反应。想知道这位自诩高贵的“继承人”,面对我这种故意装傻、避重就轻的态度,会作何感想。

是会觉得被冒犯而恼怒?还是会继续耐心地、试图用更直接的方式将我拉回他的轨道?

无论哪种反应,似乎都……很有趣。

这场对话的主导权,可未必一直掌握在你手里呢,汤姆先生。

纸页那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我几乎能想象出汤姆·里德尔——那个五十年前的优等生、现在的日记本魂器——在另一端皱起眉头,试图重新评估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者”。他抛出的橄榄枝,他精心准备的诱惑,被我一句关于“怪物样子”的、轻飘飘的追问轻易带过,这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可能拒绝回答这种“幼稚”问题时,铜绿色的字迹才重新浮现。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种被强行拉回话题的冷硬和不悦,但他似乎还在努力维持着那种循循善诱的导师姿态:

「它确实……超乎想象的强大与古老。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最伟大的遗产之一。它的形态……并非简单的‘庞大’或‘吓人’所能形容。它是恐惧的化身,目光所及之处,生命将被彻底凝固。」

他避开了具体的描述,转而用一些宏大而恐怖的词汇来渲染气氛,试图重新掌握对话的节奏,将话题引回他想要的、关于力量和敬畏的方向。

但我岂会让他如愿?

我立刻写道,语气依旧充满“天真”的好奇,却像一根针一样精准地刺向他话语里的关键点:

「目光所及之处?凝固?听起来像是……某种蛇怪?(我好像在《神奇动物在哪里》的附录里读到过类似的描述)所以斯莱特林的怪物是一条蛇怪?哇!那它得活了多少年啊?它吃什么?一直待在黑暗里眼睛不会退化吗?」

我抛出了一连串具体得近乎琐碎的问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着蛇怪的生态习性,完全无视了他试图营造的那种神秘恐怖的氛围。

「而且,」我继续写道,仿佛刚刚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继承人要怎么控制它呢?用蛇佬腔对它下令吗?比如……‘去,咬那个泥巴种’?这样?」

我故意模仿着他之前轻蔑的语气写下那个词,仿佛觉得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指令。

这一次,日记本的回应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字迹变得有些尖锐:

「控制它需要的是斯莱特林真正的血脉与意志,而非儿戏般的口令!」

他似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被我带偏节奏的恼火了。但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字迹迅速重新变得平稳,试图补救:

「你对细节的关注令人惊讶。但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这份力量足以重塑魔法界的秩序,清除掉那些玷污魔法纯洁性的污秽。」

他又想将话题拉回他那套纯血论调。

可我偏偏不接茬。

「哦——我明白了!」我写下,仿佛恍然大悟,「所以重点不是怪物本身,而是用它来‘净化’学校。就像五十年前你做的那样。那这次呢?现在的继承人也是这么想的吗?他\/她打算什么时候再动手?目标会是谁?」

我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却又包裹在“单纯好奇”的外衣之下。我逼他谈论行动,谈论计划,逼他露出更多马脚。

日记本再次沉默了。他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倾诉者”——不仅没有被他的力量和理念所震慑诱惑,反而像解剖一只弗洛伯毛虫一样,兴致勃勃地拆解着他的秘密和计划,还时不时点评两句。

我能感觉到纸页那头的“存在”正在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恼怒。他引以为傲的魅力和蛊惑力,在我这里似乎……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