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手开始发抖,信纸上的字渐渐模糊。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不动声色的安排。
“你都知道了?”陆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浅抬头,眼泪突然掉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陆沉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眼底满是疲惫,“你会信吗?还是会觉得我在耍花样?”
林浅语塞。是啊,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仇恨和戒备,怎么可能相信他?
“苏氏的事,警方已经介入了。”陆沉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碰她的脸,又忍住了,“你父亲的车祸……我查到一些线索,可能和苏家有关,但需要时间证实。”
“我知道。”林浅吸了吸鼻子,“夏柔都告诉我了,当年是她骗了我。”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我们……”
“陆沉,”林浅打断他,眼神认真,“我需要时间。过去的事太复杂,我需要一点一点理清楚。”
陆沉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扯出个苍白的笑:“好,我等你。”
这时,林浅的手机响起,是周大师的电话,老人的声音激动得发抖:“小林,点翠的专利找回来了!市博物馆有当年的展览记录,比苏家早了整整五年!”
“太好了!”林浅的眼睛亮起来,“皇室项目有救了!”
挂了电话,她看着陆沉:“我明天要去博物馆核对资料,可能没时间来看你。”
“我让司机送你。”陆沉立刻说。
“不用了。”林浅站起身,“我自己可以。”
走到病房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像藏着片深海。
“好好养伤。”林浅说完,快步走了出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那些冰封的过往,或许终于要迎来解冻的那天。
第七届点翠重生
市博物馆的古籍修复室里,林浅小心翼翼地展开泛黄的展览图册。1995年的珠宝展记录上,父亲设计的点翠凤冠赫然在目,旁边标注着“分层贴羽法”的详细说明,比苏氏的专利申请早了整整十二年。
“这是林正明先生的巅峰之作啊。”博物馆馆长感叹道,“当年展出时惊艳全场,可惜后来被人恶意损坏,只剩这张图了。”
林浅的指尖拂过图册上的凤冠,忽然想起父亲说过,最好的点翠要用活鸟自然脱落的羽毛,每一片都要经过十二道工序处理,才能保证百年不褪色。
“馆长,您知道哪里能找到合法的传承点翠老料吗?”林浅问。皇室项目需要最顶级的点翠工艺,新羽毛不符合规定,只能用旧物翻新。
馆长沉吟片刻:“城西有位姓顾的老先生,家里传下来不少清代的点翠首饰,据说他父亲曾是宫廷造办处的匠人。”
按照馆长给的地址,林浅找到顾老先生的家。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她手里的图册,眼睛突然亮了:“你是林正明的女儿?”
林浅惊讶地点头。
“我就知道!”老人激动地拉她进屋,“你父亲当年跟我学过三个月点翠,这凤冠的工艺,还是我教他的呢!”
客厅的玻璃柜里摆满了点翠首饰,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老人拿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半只残破的点翠蝴蝶:“这是你父亲当年没完成的作品,他说要送给未来的女儿做嫁妆,后来出事后,就一直放在我这儿。”
林浅的眼泪瞬间涌出来。蝴蝶翅膀上的羽毛层层叠叠,用的正是父亲独创的“十二层贴羽法”,在阳光下能变幻出青、蓝、紫三种颜色。
“孩子,我知道你要做皇室项目。”老人把锦盒塞给她,“这半只蝴蝶你拿去,算是我替你父亲,圆了他的心愿。”
回到公司,林浅立刻投入到设计中。她将半只蝴蝶融入皇室珠宝的凤凰尾羽设计,用3d建模技术还原缺失的部分,再用周大师教的技法,一点点修补残破的羽毛。
陆沉拄着拐杖出现在工作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林浅坐在案几前,指尖捏着细小的羽毛,神情专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像镀上了层金边。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林浅头也没抬地说。
“放心不下。”陆沉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的设计图,眼睛亮起来,“这是……”
“我父亲的点翠蝴蝶。”林浅的语气软下来,“顾老先生说,是他教我父亲的手艺。”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沾着胶水的指尖:“需要帮忙吗?”
林浅犹豫了一下,递给他一把镊子:“帮我固定一下羽毛的位置,要对齐纹路。”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一个是羽毛的清香,一个是消毒水的味道,却奇异地和谐。
陆沉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会像触电般缩回。林浅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脸颊渐渐发烫。
“好了。”她猛地往后退,避开他的视线,“谢谢你。”
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凤凰尾羽,忽然说:“下周皇室会派专员来审核样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这是工作。”陆沉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浅看着他手臂上的纱布,终究没再说什么。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点翠蝴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她知道,这场关于珠宝与过往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八届专员突袭
皇室专员的审核比预期提前了三天。当穿着笔挺西装的英国人走进工作室时,林浅正在给凤凰吊坠做最后的抛光。
“林设计师,没想到这么年轻。”专员戴维笑着伸出手,中文说得很流利,“陆总向我推荐了很多次你的作品。”
林浅的心咯噔一下。陆沉推荐她?为什么没告诉她?
“戴维先生请坐。”陆沉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浅身前,将一份材料递过去,“这是点翠工艺的合法来源证明,还有顾老先生的传承证书。”
戴维翻看材料时,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工作台上的半成品。林浅注意到他的领带夹很特别,是枚造型别致的蓝宝石胸针,上面的切割工艺有点眼熟。
“这枚胸针很漂亮。”林浅状似无意地说,“像是……比利时王室的风格。”
戴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林设计师好眼光,这是我祖母的遗物,她曾是比利时国王的私人珠宝师。”
林浅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比利时王室的珠宝师合作,可惜一直没能实现。
“戴维先生这次来,除了审核样品,还有别的事吗?”陆沉敏锐地察觉到戴维的目光不对劲。
戴维放下材料,表情严肃起来:“实不相瞒,我们收到举报,说你们的点翠工艺使用了非法羽毛,而且……设计方案涉嫌抄袭苏氏集团的作品。”
林浅的脸色沉下来:“这是污蔑!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
“证据我看过了。”戴维打断她,“但苏氏提供了一段视频,是你父亲当年和他们的设计师讨论方案的画面,看起来确实很像。”
陆沉的眼神冷下来:“视频是合成的,我们可以请技术专家鉴定。”
“不必了。”戴维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凤凰吊坠,“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林设计师,能解释一下这个尾羽的弧度设计吗?这和苏氏三年前的废弃方案几乎一样。”
林浅的心沉到谷底。那个弧度是她根据父亲的手稿设计的,怎么会和苏氏的方案一样?除非……父亲的手稿早就被泄露了。
“这是我父亲2016年的设计手稿。”林浅拿出手机里的照片,“比苏氏的方案早了五年。”
戴维对比着照片,眉头皱得更紧:“但苏氏说,这是他们的设计师临终前交给林先生的,算是技术交流。”
“一派胡言!”林浅气得发抖,“我父亲怎么可能用别人的设计?”
就在这时,陆沉突然开口:“戴维先生,您知道‘凤凰泣血’的典故吗?”
戴维摇头。
“传说凤凰涅盘时,会留下一滴血,能让点翠的颜色百年不褪。”陆沉拿起吊坠,指着尾羽最末端的细小红点,“林浅在设计里加了这个细节,用的是她自己的血,混合了朱砂和琥珀,这是林家独有的秘方,苏氏的方案里,绝对没有这个。”
林浅惊讶地看着他。她确实加了这个细节,但只是心血来潮,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戴维仔细查看吊坠,果然在放大镜下看到了那滴暗红色的小点,用特殊工艺封在羽毛夹层里,隐隐泛着光泽。
“这……”戴维的表情变了,“这种工艺,我在祖母的笔记里见过,说是失传已久的‘血珀点翠’,只有中国最顶尖的匠人会用。”
陆沉点头:“林正明先生是最后一位掌握这种工艺的人,现在,他的女儿继承了这门手艺。”
戴维看着林浅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佩:“对不起,林设计师,是我误会了。皇室项目的设计,我完全认可,甚至……我想代表比利时王室,向您定制一套珠宝。”
林浅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眼里的光芒比点翠还要耀眼:“我的荣幸。”
送走戴维后,林浅看着陆沉:“你怎么知道‘血珀点翠’?”
男人的耳根有点红:“看你父亲的笔记看到的。”
林浅想起那本黑色笔记本,确实有几页写着特殊工艺的配方,只是她没在意。原来,他比她想象中更了解父亲,也更了解她。
“陆沉,”林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关于我父亲的车祸,你查到什么了吗?”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沉默了很久才说:“查到一些线索,但还不确定,等有了确切证据,我会告诉你。”
林浅点点头,没有追问。她知道,有些真相太沉重,需要一点一点来承受。
第九届雨夜秘谈
苏氏集团的倒台在珠宝行业掀起轩然大波。苏明哲因绑架和故意伤害被判刑,苏曼丽被开除后销声匿迹,苏氏的厂房被陆氏收购,改造成了非遗技艺传承基地。
这天晚上,林浅加完班,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她站在公司楼下等车,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是陆沉的特助陈默。
“林小姐,陆总让我送您回家。”陈默递过来一把伞,“他说您晚上怕黑,让我把车里的灯都打开。”
林浅的心微微一动,接过伞坐进车里。车厢里果然亮着柔和的暖光,还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
“陈特助,你跟着陆总很久了吧?”林浅状似无意地问。
“五年了。”陈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林小姐,其实陆总他……”
“别说了。”林浅打断他,“我和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车子在楼下停下,林浅刚要下车,陈默突然说:“林小姐,三年前陆总之所以同意和你闪婚,是因为苏家威胁说,如果你不嫁给他,就曝光你父亲走私红珊瑚的假证据,让你在行业里永无立足之地。他签离婚协议时,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了你名下,那张一百万的卡,其实是他私人账户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浅猛地回头,心脏像被重锤击中。原来那不是羞辱,而是他笨拙的保护。
回到家,她翻出那张被遗忘在抽屉角落的银行卡,颤抖着输入生日。余额显示的数字让她瞬间红了眼眶——不是一百万,而是整整五千万。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林浅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陆沉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面对他,是道谢,是质问,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林浅透过猫眼看去,陆沉站在雨里,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盒子。
“浅浅,开门。”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感冒了,“我有东西给你。”
第十届凤凰玉佩
林浅打开门,雨水立刻顺着陆沉的发梢滴下来,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手里的盒子被保护得很好,一点没湿。
“什么东西?”林浅侧身让他进来,递给他一条毛巾。
陆沉擦了擦脸,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枚完整的凤凰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正是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吊坠的另一半。
“这是……”林浅惊讶地捂住嘴。
“你父亲留给你的。”陆沉的声音沙哑,“车祸现场找到的,一直放在我这里,没敢给你。”
玉佩的背面刻着两个字,合起来正是“沉浅”。林浅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他们会在一起。
“当年我父亲和你父亲约定,等你大学毕业,就把玉佩交给你,正式向你提亲。”陆沉的眼眶也红了,“可我没等到那一天,还因为苏家的挑拨,误会你父亲挪用公司资金,和他大吵了一架,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第二天……”
男人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林浅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活在愧疚里,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
“不是你的错。”林浅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都过去了。”
陆沉猛地把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浅浅,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
“陆沉,”林浅靠在他湿漉漉的衬衫上,闻着淡淡的雪松味,“我相信你。”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里却一片温暖。林浅知道,那些纠缠的过往,那些冰封的误会,终于在这一刻融化了。未来的路还很长,皇室项目的挑战,苏家残余的势力,父亲车祸的真相,还有他们之间破碎又重建的感情,都需要一点一点去面对。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