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川山,始终将那份倾慕深深埋藏心底。

白日身为车夫,夜晚便栖身树上,从不敢踏入马车半步。

更不曾逾越雷池。

叶月虽美,却非他所能企及。

许多时候,能隐约望见她美丽的侧颜,川山便已心满意足。

嗒嗒嗒!!!

忽然间,远处传来轰鸣,如万马奔腾。

川山一惊,急忙驾车欲逃。

“快,在那边!”

“追!绝不能让他们抵达咸阳!”

“在那儿,快追!”

嗒嗒嗒!!!

一队骑兵发现了马车,所有士兵顿时疯狂起来。

周天子意图明确,欲挑起秦国与魏国之争端。

他在后方寻觅时机,至少是坐收渔利的机会。

先前几次灭国之战,皆未波及与周王畿接壤的帝国。如今两国交兵,周天子姬延渴望施展抱负、成就大业。

看似处境艰难,却于夹缝中奋力求生。

然而,姬延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重振先祖的荣光。

“快跑!!”

“前面不远就是秦国的城池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川山不断低吼,频频回望身后的大队骑兵。

他明白,对方必定已掌握他的路线。

若他带着小公主逃往别处,对方绝无可能追上。

但他不能这样做!

为了魏国的国君,更为了魏国万千黎民百姓。

他不能让秦国有任何借口对魏国出兵。

更不能因一己私欲,将百姓置于杀神的屠刀之下。

踏踏踏踏!!!

平原远方,城池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身后的骑兵却越来越近。

五十丈、四十丈……

距离不断缩短,越来越近。

川山手心沁满汗水,额角也渗出冷汗。

待到只差不足十丈时,平原尽头的城池已近在眼前。

城门下守卫的秦锐士,也正紧紧注视着这一切。

“停!!!”

骑兵勒马止步,周王畿的骑兵们满脸不甘,眼睁睁看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他们明白——任务失败了。

而失败的代价,恐怕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领队之人眼中尽是不甘,不知归去后该如何向天子复命。

不久,正月二十这天,将晨身着红袍,来到咸阳城外。

他即将成婚的对象已抵达。

将晨骑着大红马,远远迎来了一辆马车。

“仅有一辆马车?”将晨皱紧眉头。

将晨的第一反应是:魏王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他疯了不成?

与大秦联姻,竟连聘礼都未备齐,甚至只派一辆马车护送小公主前来。

这算什么意思?

是要羞辱他吗?

“末将川山,奉王命护送小公主至咸阳。”

川山满脸疲惫,仿佛已多日未曾休息。

“仅你一人?”将晨居高临下地问道。

话音落下,川山便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

那是种不怒自威、自然流露的杀气。

将晨的一举一动,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王原派五百精锐魏武卒护送,备足聘礼。无奈途中匪患不断,行至周王畿时遭遇伏击……”川山如实禀报。

将晨眉峰微动。若非川山提起,他几乎已忘了那苟延残喘的周王畿。

或者说,他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而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将晨决定暂且将周王畿之事搁置。

至少,先完成大婚再说。

将晨纵身跃下,径直走向小公主的马车。川山眼睁睁看着他踏入车厢,心如刀绞。

然而他面上仍不动声色。无人知晓,他其实是魏国小公主叶月的痴心仰慕者。

不同的是,川山始终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果然是个**。”将晨端详片刻,满意颔首。

虽是政治联姻,将晨并未拒绝。

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不是儿戏。

说到底,将晨也不过是为大秦江山考量。

平日里,他仍是恪守这个时代的礼法。

“往后余生,还望公子怜惜。”叶月垂首轻语。

将晨略一颔首,转身走出马车。虽是初次相见,但既将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感情深浅,他都会给予应有的尊重。

然而,这正是这个时代的无奈。

如果将晨说要娶雪女——那位曾经赵国的舞姬——

恐怕还没等言官们开口,赢政自己就先坐不住了。

堂堂监国、大秦三公子、未来帝国的储君,竟要娶一名**?

全天下的人恐怕都会嘲笑。

脚步声响起,将晨带着叶月归来。

当然,正式的日子还未到来。

甚至代替魏王主持婚礼的魏国使臣,也在途中丧命。

因此,作为侍卫,同时也是魏国人的川山,被安排主持婚礼。

心如刀割。

即便内心在滴血,川山表面上仍得挤出笑容。

再勉强也得笑。

有那么一刻,川山甚至想抢走叶月。

但他压下了这股冲动。

他一直保持着理智。

作为证婚人,他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与别人成婚。

伤口仿佛在流血。

繁文缛节太多,尽管赢政已简化了许多,也是考虑到北方匈奴的问题。

“婚礼结束后,去周王畿走一趟吧。”

婚礼之后,赢政拉着将晨的手缓缓说道。

“好!”将晨点头,他明白赢政的意思。

周王畿既然不识时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晓梦,去周王畿查查情况,看是不是周王所为。”

这种事,将晨不可能只听魏国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