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小三一直称我为慈父,当初我还不解其意,如今总算明白了几分。”

赢政似乎悟到了一些道理,他静静地烤着火炉。

养心殿内,炉火映照下,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杀,我要将他们彻底铲除,我倒要看看,赵地是否还有人敢作乱。你们不是凶狠吗?那就让你们和小三比一比,看谁更狠、更恶。”赢政低声自语。

嘶!!!

侍奉在赢政身旁的赵高,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他清楚地感受到,赢政对将晨的亲近与信任非同一般。

即便将晨声望如日中天,赢政不仅毫无猜忌,反而一再扶持。

赵高忍不住开口:“大王,三公子如今声望正盛,前些日子还向我索要罗网的人员名册。”

罗网这样的组织,其人员信息是绝不能外泄的绝密。

每一个潜伏人员都可能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安插,其中甚至涉及秦国朝堂。

赵高绝不可能交出这份名册。

但另一方面,这也不妨碍他在赢政面前给将晨上眼药。

赵高不相信,再英明的君主会真正容忍下属——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权势滔天。

“你没给?”赢政问道。

“臣……不敢给。”赵高急忙低头回应。

“是不敢给,还是不愿给?或者说,你想独自掌控罗网,连监国都不能过目?难道连我也不能查看你的罗网了?”

“这罗网究竟属于大秦,还是你赵高一人所有?”

赢政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赵高耳边。

句句质问如同利剑,直刺赵高心口。

赵高踉跄着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地连声喊冤:“大王,臣冤枉!”

此时的太监虽不如后世那般卑贱如尘,好歹也算有正式官职。

“冤枉?”赢政冷笑,“连监国都无权过问罗网,莫非这罗网只能由你一人掌控,连寡人都不能插手?”

原本只是要为将晨出气,可越说越觉得此言在理。恍惚间,他似乎窥见了这条老狗的野心。

每**阅百六十斤奏章,对由赵高一手建立的罗网向来少有过问。靠着国库银钱与他赢政的威势,罗网日渐壮大。而今竟发现,这利刃已不在掌控之中。

赵高头皮发麻,彻底怔住。

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何为搬石砸脚。圣心难测,何况是赢政。

赵高瘫软在地,不再辩解,只顾叩首认错。他被赢政那番诛心之言吓得魂飞魄散,满心恐惧。

“自掌其嘴,待小三儿归来后磕头谢罪,再将罗网名册交予他。”赢政下令。

“遵命!”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

赵高疯狂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眼底却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怨毒。

六百零六

赵高将情绪隐藏得极好。

赢政并未放在心上。

任谁心怀不轨都有可能,唯独针对将晨进谗言?

将晨如今贵为监国,何事不可为?

未来他更将是大秦储君,乃至君王。

赢政实在想不通赵高为何如此——难道以为凭些微小事,就能令他对一统天下的最大功臣起疑?

更何况,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当年扶苏广纳贤才,举荐之人皆居高位。

他可曾说过半句?

只因那时扶苏是长公子,是帝国既定的继承人。

如今继承大统的是将晨,赢政根本不信这孩子会做出悖逆之事。

即便真有出格举动——赢政自己都恨不得早日退位当太上王。

谁真以为每**阅百六十斤奏章是美差?

谁真觉得当大秦君王轻松自在?

若成太上王,每日赏花遛鸟何等惬意。

赢政心头蓦然一动。

这主意妙极!

何等逍遥!

那臭小子在外边**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反倒他这个当爹的困守宫中,每日面对堆积如山的奏章,有时甚至重达二百斤,唯有年节方能稍作喘息。

将晨那小子过得太舒坦了。

啪!啪!啪!

赢政回过神时,赵高仍跪在地上狂扇耳光。

够了。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给小三儿赔罪,长你身上也是糟蹋。滚吧。赢政拂袖道。

赵高连滚带爬地退下。

他几乎将牙根咬碎。

先前被将晨折磨得心智扭曲,此刻更朝着极端深渊迈出关键一步。

哒哒哒哒!

邯郸城门处,列列百战穿金甲骑兵纵马而出。

城门外,将晨调集了四百名身披百战金甲的士兵,封锁了四道城门。

只允许进城,不允许出城。

许多百姓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今日突然增派如此多士兵驻守。

更引人注意的是,这些士兵个个神情肃穆,目视前方。

然而大多数人并未深思,正值大年初一,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氛。

大秦八百士兵遇袭的消息尚未传开。

目前知晓此事的,仅限于那些消息灵通之人。

此事还未在民间广泛流传。

很快,百姓们便不再关注此事。

不少人还惊喜地发现,今日进城竟无需查验路引。

这么多士兵在此驻守,究竟所为何事?

两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步入城门。

他们心中隐约泛起不祥的预感。

刚进城门。

便见城门内已聚集了大量人群。

为何不让我们出城?

你们可知我舅舅乃大秦士大夫?速速放行,若误了本少爷的要事,你们担待得起?

秦军意欲何为?为何禁止百姓出城?

多数人尚不知晓八百秦军遇袭一案。

人群在城门口推挤喧哗。

但已有精锐秦军在此设防。

将晨有令:只许进,不许出。

两位华服男子心头一沉。

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

人群中突然哗声四起,城墙上的秦军迅速让开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