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轻轻一挥。
踏踏踏!!!
俘虏四周骤然涌现秦国铁骑,纵马冲杀。
俘虏们只能拼命奔逃,纷纷跌入深坑。
一个接一个。
待最后一名俘虏坠入坑中,秦军面不改色地开始填土。
十万余人,严丝合缝。
凄厉的哀嚎此起彼伏。
月神怔怔望着眼前景象。
活埋。
亲眼见证坑杀,终究是头一遭。
仍是近十万人的坑杀。
白起坑杀四十万之事流传战国,传颂两千年。
“你们阴阳家想要楚国的苍龙七宿?”将晨语气平缓。
对于阴阳家,将晨并不信任。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相信过。
但阴阳家尚有利用价值。
若非如此,当年将晨早已将其尽数铲除。
然而如今,将晨察觉到阴阳家暗藏危险。
苍龙七宿为何物,将晨无意深究,但他明白若阴阳家得到苍龙七宿,必将威胁自身。
此刻月神犹未从坑杀的**回神,再看向将晨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数万人,不,近十万活生生的人,竟被尽数坑杀?
月神只觉头皮发麻。
这位秦三公子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一夜之间又活埋近十万人。
与这位相比,白起亦要退让三分。
月神忆起咸阳时赢政的感叹——说得对,太对了!这位秦三公子若入地狱,那杀气怕是连阎罗都要惊退。
抬头时,月神迎上将晨那如同注视死人的目光。
杀意凛冽。
月神心跳如擂鼓。
向来冷静的月神,此刻慌了。
彻底慌了。仅是将晨一瞥,便令她冷汗涔涔。
此人已对她生出杀心。
月神表面镇定,额间却渗出冷汗。
这杀神的杀意,谁人能挡?
随着杀孽愈重,将晨发觉愈发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因为所有人见到他,唯有恐惧。
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潜藏着难以言喻的杀意。
杀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却足以令人心生恐惧、魂灵震颤,玄奥莫测。
传说杀神白起曾真正以杀气慑人致死。
将晨却未曾尝试。
月神脑中思绪飞转——她必须想明白,自己究竟在何处开罪了这位武安君、秦三公子。
“此非我阴阳家所求,乃是秦王、秦王所需之苍龙七宿。”月神额间沁出冷汗。
将晨缓缓转过身来。
如今谁想要都已不再重要,什么凭借苍龙七宿可得天下的传言……
这天下,只能是大秦的。
只能是他的。
自在此世睁眼的那一刻起,将晨便知晓:那个王位,他必须夺得。
夺嫡之争,败者唯有死路。
若将晨成事,扶苏、胡亥,一个也活不成。
而若他们登基,则秦将不存。不同的是,扶苏或许会容将晨活命——他毕竟是真正的仁德之人,但朝臣们绝不会放心让他安稳度日,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囚至死。
至于胡亥,必定会取他性命。
王室贵胄,看似尊贵无比,然战国诸侯,谁得善终?
即便后世,亦复如是。
他大秦的帝国,又何须倚仗苍龙七宿来夺取?
那位慈父……终究是走错了路。
“我知道了。”将晨缓缓开口。
那源于精神的威压骤然消散,月神深深吐出一口气。
强如她,方才也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亲眼见证近十万人被活埋——此人之心,简直如铁如钢,血液里毫无温度的冷血之物。
月神匆忙离去。
她不敢再留于此地,一刻也不敢。
沙沙沙——
忙碌的秦锐士们手持工具,不断填土。
巨坑,也渐渐被泥土覆盖。
三百二十二
将晨凝视着那片被填平的土地——不,因十万人被掩埋于此,地面高高隆起,竟如一座新起的坟丘。他久久注视着,忽然若有所思道:“来年此处的野草,定会生得格外茂盛。”
跟在将晨身后的王贲,困惑地挠了挠头。
他隐约觉得公子这句话别有深意,字里行间透着杀机。
汝南一役,十万楚军覆灭,将晨便下令停止进军。
从上蔡突袭汝南,百里之外的项燕必然已得到消息,有所应对。
连日攻城拔寨,秦军锐士也已显出疲态。
必须休整了。
十万铁骑遂在汝南暂作休整,此地临近大湖,不惧敌军围城。
“禀上将军,汝南失守,十万大军下落不明。”
深夜,项燕从噩梦中惊醒。
门外已传来急报声。
项燕匆忙开门,来人急步上前:“上将军,汝南十万大军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砰!
项燕一拳击碎桌案:“十万大军岂会凭空消失?加上上蔡、召陵的三万人,未及正式开战,已折损十二万?”
十二万,不是十二万头猪。楚军虽战力稍逊,却也并非不堪一击。
若非如此,李信的二十万秦军也不会被迅速全歼。
而今项燕连敌军的面都未见着,已损失十三万人。
这如何承受得起。
即便项燕坐拥六十万大军,一两日内折损十三万,如此惨重的损失,不亚于一场大战役。
至于秦军的伤亡,至今仍是个谜。
可怕。
这一刻,项燕心中陡然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唯有真正与将晨对阵,方能体会这种无力。
项燕曾无数次在心底斥骂匡章与燕王喜的无能。然而,唯有真正交锋之际,他才恍然明白。
将晨用兵,不循常理。
他行动如雷霆,不给人丝毫喘息之机,竟一口气吞下了十万大军。
“不可能!”项燕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秦三公子仅有十万兵马,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城之际吞掉我十万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