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将晨不能这么做。

惊异之余,将晨深深凝视着李信。

这位秦国少壮派将领,若非后来那场导致他意志消沉的败绩,或许真能成为比蒙恬更耀眼的名将。

身为主将竟不识自家副将,当真是失策了。

然而,他并未从李信眼中察觉到丝毫不满,反而看到了浓浓的仰慕。

这让将晨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让李信变成了他的狂热追随者。

难道仅仅两场辉煌战役,就彻底折服了李信?

关键还在于李信所说的话。

将晨既意外又欣慰,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说道:“时机还未到。”

不知不觉间,他已积累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这场雪,持续了很久。

又过了一天,大雪丝毫未见减弱。

今年这场雪,下得格外大。

但今日不同往日——一匹战马,驰入了咸阳。

战争时期,本该每日一报。

然而大雪封城,甚至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积雪覆盖。

这名斥候,来得迟了很久。

路上的积雪让他寸步难行。

他艰难赶到时,已经迟了数日。

他还算运气好,出发时雪势尚可,勉强能走。

后面的斥候,则完全无法通行。

延误这么多天,

按律当处极刑。

但情况特殊,无人会因此惩罚这名斥候,

即便是已经消瘦许多的赢政。

赢政如今仿佛化作一尊望夫石。

每天最大的兴趣,似乎就是站在秦王宫台阶上,

不畏严寒,不惧风雪,怔怔地望着遥远的北方。

赵高在他身后冻得瑟瑟发抖,

满脸忧色。

天知道这些天赢政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思茶饭,

整天只想着前线的战况。

那二十万大军,对秦国而言太重要了。

连年征战,这二十万人绝不能有失。

更何况,这样的天气在齐鲁和燕地作战,对士兵而言也是极大的考验。

探马还未归来。

也许不会来了。

雪下得这么大,赢政早已得知消息——燕地和齐国的雪势,比这里还要猛烈得多。

“前线急报!前线急报!速开城门!”

哒哒哒!!!

马背上的斥候嘶哑地高喊。

他的脸上已布满严重的冻疮,但这士兵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伤势。

“哪来的军报?”

城头的秦兵紧锁眉头,这样的大雪,按理说任何战报都难以送达。

何况,如今秦国正与齐国交战,相隔数千里,如此大雪,怎么可能通行?

他们心中充满疑惑。

斥候无奈,高举竹简:“此乃晨将军亲笔所书,附有狼军专属斥候凭证。”

“是真的。”咸阳城头的守将神色一震。

真是前线战报?

他们原以为战报要到年后才能送到。

至少,也得等雪停了再说。

今年实在反常,全国各地大雪纷飞,雪势极大。

天气也格外寒冷。

守城士兵不敢耽搁,急忙打开城门。

咸阳城门虽大,城墙却不高。

甚至可以说,城墙只有两三米。

看起来更像是摆设。

这正是赢政的魄力所在。在他看来,若敌军已攻至咸阳,再高的城墙也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不如不筑高墙。

仅作查验身份之用。

嘎吱!!!

大门敞开,斥候疾驰而入。

“驾!驾!驾!!!”

斥候嘶哑地呼喝着,不断鞭策战马。

哒哒哒哒!!!

咸阳城里的战马终于奔腾起来。

城里的百姓每天忙着扫雪,一天甚至要清扫三次,路上的积雪因此并不算厚。

“王将军,我们当真没有取胜的机会吗?”

养心殿内,赢政对面依然坐着那位老将——王翦。

两人默默对视,眼前摊开的是那张军事地图。

根据先前斥候传回的消息,战场选在了一片平原。

很明显,那是匡章故意挑选的地形。

或者说,是在将晨率军抵达之后,对方特意选在平原开战。

目的,就是要一举歼灭大秦的军队。

二十万大军,若是全部葬送……

赢政不敢细想,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而,可惜的是——再担心也无济于事。

多少次了。

王翦已经数不清,这些天来,他每天与赢政反复推演战局,结果大抵是四六开——这已是秦国较为乐观的估计,胜算仅四成。

若是陷入僵持战,那才是最令王翦忧心的局面。

一旦进入消耗战……

“一成,连一成都不到。”王翦语气沉重。

哪怕推演了无数种可能,但匡章是何等人物?王翦断定,对方必然会采取这种战术。

咯嘣!

赢政心头一凉。

无数次的推演,秦国想要获胜,实在太难。

首先必须速战速决,可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冒进。

更何况,将晨是初次担任主将。

太草率了!

赢政心中慌乱不已。

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否一统天下?

他那宏伟的抱负,还能否实现?

无数困惑,让赢政的眼神渐渐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