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武家商业的阴谋不仅没有得逞,反倒在武家的反击下折损了不少利益,驱使几个神秘人又在那间暗室中密谋,再研究如何继续针对武家“下药”。
几人中几位老者已经开始研究起如何针对武家个人的刺杀,对此无论张永德还是赵普都不赞成。张永德认为武进此人虽然貌似凶狠,但是对人从来都是手下留些情分,如果动了武家人,哪怕只是仆役都会让他认为面临的是生死大敌,一旦中间再出差错便是不死不休的境况。不说现在检校司几年来一直紧盯着各家,手中早已握着不少黑料,就算派出些暗卫实施反制都会两败俱伤。大家只是寻求权力和利益,还不至于到了玩命的程度。
赵普更是以新晋代言人的代理人身份提醒各家大佬,如果现在暴露了都点检的背后身份不仅武进翻脸,就是圣人也许会削去点检的军权,到时候难以估计的损失可是大家一起来承担。换句话说,我不好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结果密谋变成了异见,世家大族想要弥补损失,代言人要求再做隐忍,彼此都没法马上就接受彼此的意见。最后,还是一位年长者提出借助民间帮派或者游侠来对武家的生意进行骚扰,反正现在各家在武家生意里的份子已经受了影响,眼看着就要被踢出武系各行会,不如实施一些威胁先保住各家利益,再图后事。
张永德摇头,赵普也皱眉。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与武家互撕,现在再做些事也不过是得回原本就属于各家的分红而已,实在不知所谓。与这些如此不智之辈合作实在是伴有很大风险,他决定返回后一定要与都点检认真谈一谈,不要因机事不密而提前树敌。
简短密谈后从密道各自散去。
赵普自一家胭脂铺子里踱步走出,还没走出两条街便遇到了一伙人,中间一个全身白衣头戴金冠的不是武进又是谁。除了武进,其他人都做护卫打扮,身上更是配了快刀、良弓或是劲弩,身后的战马一溜都是西域宝马,看着不像闲行倒像是来寻麻烦。
“呦,这不是都点检麾下的赵幕僚么?怎么这么巧在此相见呐?”武进关心地问。
“草民见过武太保。夜已深邃,能在此遇到太保实在是巧啊。”赵普当然认识武进,毕竟最近几次密谋都是针对这位的。
“巧?哪有这种事,在此等你许久了。不知赵幕僚与各世族间的商议是否妥当,是否还想继续找武某的麻烦?”
“太保这是哪里话?主家与太保从来都兄弟相称,赵普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下论及,更别说是找麻烦。今日确与一些世家会面,是为了避免冲突,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哦?那武某还要感谢赵幕僚了?够坦率,但不够诚实。回去告诉赵老哥,他手中有雄兵十五万,可武家背后有圣人和民众千万,年长些不打紧,但不要因为年龄大了犯糊涂。另外,世人都知道我极端护短,武家的人就算打死你这个首席幕僚也容不得别人来惩戒,谁敢动一根毛也是与我武家公开开战,便是不死不休。记住!我刚才说的是折了一根毛也算!”
“两家修好的些许小事,哪里会影响到太保和点检的生死情谊,普定会劝说诸世家安稳度日,不再冒犯。主家也是关心太保才让普来说和,怎能对武家有不利?太保放心,普一定竭尽所能协调各方。”
“此事想必不会是赵老哥授意,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最好。我不屑用谋,但不表示不会,大家还是敞亮些做人更好,暗箭伤人时也会自伤,不要行差踏错留了遗憾和骂名。”
“普受教。太保若无他事就先告辞。”
“嗯。最近有些手痒,想必是该杀些人震慑四方了,希望其中不要有熟人罢。武某带兵,手下尽是些不长脑子的杀才,赵幕僚可要当心了,千万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伤了和气。”
赵普听后仍气定神闲,施礼后离开了。
赵普从身旁走过,武进看都没看一眼,背着手向前面的胭脂铺子慢慢走去,铁卫等侍卫紧紧跟上。
铁卫问:“兄长,如此容易便让这赵普走了?”
武进瞪了他一眼,说:“那又如何?揍一顿还是杀了?看点检的面子也不至于吧。这回家中没折损银钱,还平白得了邺都工业区,其实赚翻了。加上其他各家还未各种原材料补贴了不少,差不多补齐了前一阵辽东的亏空,实在是心中愉悦。我现在倒是怕各家安分了,那样年底还要给他们分红,白花花的银钱分走了可不好。一会最好抓住些线索,那样各家的份子钱又省了,内府和我们有更多进项是多好的一件事。”
快到胭脂铺子,一队暗卫在一名检校司官员的带领下从暗处走出,纷纷向武进行礼。
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一众暗卫便破开胭脂铺的木门搜查拿人,准确找到密道后循迹而入找寻各方向的出口,准备将相通各处一并扫荡。那名检校司官员并不着急,找梯子上了房顶,准备见到暗卫的烟火信号后指派官员去履行缉捕手续。
武进不想在此浪费时间等待,嘱托站在房上的官员处理好之后的事情,就在铁卫等拱卫下自去了军器监查看新式武器的进展。与此同时,张奇正在检校司中坐镇,一众外勤官员已经备好车马,只待上官命令便赶赴缉捕现场处理。
一夜,城中几处分别射出明亮红色烟火,一队队车马自检校司中疾驰而出。第二日,军器监贴出告示:昨夜于城中查获隐藏于京都多家商铺中的北汉、契丹细作共二十一人,掘出密道七条,缴获各类弓弩、刀枪百余。缉拿过程中细作负隅顽抗,就地正法十五人,余六人已押赴刑部大牢严审。凡京都百姓,若相关线索有举报且查实必赏金币五十枚并封军功勋官一转。一时间京都百姓反谍兴趣高涨,各行帮、黑道、游侠也以查缉细作为己任,满城到处都有人打探消息,不少大族反倒闭门谢客。
圣人听闻检校司告示内容后命武进进宫觐见,当然少不了都点检在一侧相陪。
“进卿,昨日细作之事可查实?京都一向严格看管,怎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细作?”
“回陛下,其实检校司多日前就已查得,之所以一直未动是因首犯尚未现身恐打草惊蛇。昨日得报首犯已经现行才收网,不料仍被首犯逃了,故将细作等一并缉拿,以断其根脉。至于悬赏发动百姓和商户,是为了激发各界爱国之举,提醒勿受宵小利用刺探我朝军政动向,即使不得可靠线索也有益而无害。征辽之事将行,进认为此举亦可得民心民意,故许可检校司执行。”
“嗯,进卿之虑可行。都点检亦应使侍卫司胁从严查,勿使细作扰我朝政。”
“那倒不用。禁军乃我朝军中主力,此时应该倍加训练,些许小事交检校司足以应对即可。”武进说。
“那便以进卿之意去办吧。另外,都点检有些军备上的需求,进卿可着军器监尽量满足。”
武进:“臣遵诏。”
赵匡胤:“臣也告退。”
两人一起离开,赵匡胤说:“进哥,些许细作何苦如此劳费心神?交与为兄即好。”
武进说:“赵大哥哪里话,这是检校司的职责所在,可不敢有一丝松懈。倒是禁军十几万人,其中是不是也混入了个别歹人也许也要甄别,我兄多注意些方好,千万不可因小失大为此背了黑锅呀!”
“唉。麾下十几万人,哪里能一一查证,若真查到不良之人则任由进哥处置,为兄绝不袒护。你我是过命兄弟,自当相互扶持才是,军器之事就多多倚仗了。”
“职责所在自不敢推脱,兄长也要多加注意,对于狼子野心之人必不可仁慈。可能是小弟多虑,兄多年宦海哪用我来提醒,多多包涵才是!”
“自家弟兄,都是肺腑之言,何来包涵一说。倒是军器监近来补充军械不甚及时,进哥还要帮着过问下,还有为兄上次说的新式军器也要给配上一些才好。”
“兄长啊,我最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征伐南唐军器损耗严重,户部一直哭穷,内府也不富裕,能补齐部分已经尽力了。最近神机军扩编万人,所配军械尚不及三成,战甲十尚未及一。弟今日正要去看看这王德生怎么管的,如何连军器足用都做不到,要是不成尽可让位于能人。兄长放心,进自当催促。”
“啊?连贤弟的都未配齐?那不急催,为兄如何能抢神机军的配给?我再让军士节省些,进哥也多多帮助才好。”
“还是兄长体贴,禁军之需本就排在神机军之前,就算神机军配备半数未到,也要先紧着兄长所部。放心,进自有揣度。”
“谢了!过几日军中几位兄弟想到府上拜访,不知贤弟可有空?”
“且听兄长吩咐,进自当盛宴以待。”
“好!为兄忙于军务,也多日未曾看望长辈。侄子百日算来也近了,兄自带家眷前去叨扰。”
“那好啊!梅儿总说自己在家呆着孤单,嫂嫂若有闲常来走动更好。”
“那就一言为定!哈哈!”
“必须的。”
武进到家后先是去看儿子,这个小肉球才真正掌控着他全部的喜怒哀乐。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纯真眼睛,总是让他暂时忘记心中的无限烦忧,摆脱围绕在身周的事事难为。宠爱的抱着小家伙,看着那张小嘴里不停吐着小泡泡,脸上浮现出不自觉的微笑。梅儿坐在一旁,看着爷俩互望,眼中满是笑意。
哄了一阵儿子,直到进妈来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宝贝递给奶奶,呵呵傻笑着去书房见武父。
“进儿,咱们家用不用与世家们闹成这样?些许钱财罢了,给他们又如何,咱家不差这三瓜俩枣的。”老武先开口说话。
“父亲,这几年我武家对其他大族一直都很客气,既是因为武家新晋,也因为我一直在检校司,不愿与人结怨过深。算起来,几年来给各家的好处不少,却始终躲不开被人算计的结果,既然是喂不熟的狼便也没有必要客气,至少要打疼了才会知道该不该惹。”武进说。
“少年人应该有率性,但是也要多想想后果。虽然世家这一时吃了亏,可论根基武家毕竟不如,在群起而攻之下只能处于劣势,就算有圣人为保又能安生多久呢。圣人现在寻求皇权专制,自然需要忠心的孤臣,一旦天下一统治国仍会启用这些世家之人,到时我武家又如何安身呢?倒是你之前曾提起的世外之地,怕真的就是我武家最后栖身之所了吧。”
“就算我们一直忍让,这些世族又如何肯对武家做出退让,想必也是一计不成又出一计罢了。说白了还是我现在的孤臣身份成了障碍,对圣人诏命不能不忠守,对这些旧势又不可同流,夹在中间如何长久。若圣人顾念武家劳苦也许这一世还能得善终,以后如何实在难料。父亲,辽东基地已经初具规模,如果家中能暂时安定下来我近期还要走一趟,如此重要之地不去看一看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是老四在那坐镇?舜兴做事稳当,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吗?”
“对于关系武家生死存亡之事,儿不得不去。此行虽有风险,但还不至于过于危险,早已做了完全准备。要不是为了小赟儿的到来,现在应该已经在辽地了。我会让铁东返回京都,算时间应该快到了,还有张奇在检校司盯着各大族的举动,刘霭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对于临时的一些情况还要请父亲和岳丈坐镇。”
“这没关系,我们俩个老家伙平时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总不能整日琴棋书画加上会友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也让你们这些小辈看看我们的实力。呵呵!”
“有父亲和岳丈主持家中之事,儿就可以放心着手办好辽东之事,顺利的话约莫三个月即可返回。另外,我让德生准备的新制火器屯于城外,待铁大哥回来后从密道运入家中,分发亲卫以备不时之需。这段时间家中亲眷们尽可能呆在家中,有事让铁大哥去办就好。”
“好。既然必须要去,那就放心去早些回,家中尽可放心。何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