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范科亲自查案,锦玉恰逢诗会(1 / 2)

熠世微尘 不翼而飞 8762 字 2024-04-25

范科一直在查找当年穿越时可能涉及到的蛛丝马迹,从检校司成立后明面上做了不少户籍上的调查,也暗中用画像由暗卫去寻找与他一同坠落山洞女子的消息。中原如此之大,找寻一人实在是大海捞针,毫无进展。通过对自己穿越之事的分析,武进认为如果那人也能重生,应该会在前世遇险之地周边,所以在施州(恩施)、夔州、开洲、万州、黔州、忠州、涪州进行重点调查。

上述七州都在后蜀境内,目前只能通过来往商队顺道寻找。好在前些年各国交战不断,人口流动混乱,虽然四处寻人也没有太被当地官府注意。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寻访,却没有任何可靠消息,仿佛那人从未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后来,他在查阅检校司情报中看到澹州有一商户因为他国细作提供资助而受罚,而其女儿叫沈云,这个名字让他一时之间觉得可能有些关系。因此有意放了那商人一马,没有细究其过,只是罚没了其部分财产。为了一辨真伪,他差人带着希冀去见了那家人一次,可惜问话后方知那女子与心中的名字没有一丝关联。事后很久他都在心里笑话自己愚蠢,那人就算重生哪会还用前世的姓名,甚至连相貌也都会不同。

接下来的查访更加没有一丝进展。目前只有武进坠崖时所救的小娘子的身份成疑,未来岳父徐凌年多年来也一直不说。既然是岳父与他人的约定,武进也就不能再追问,这个线索也就搁置了。

八月底的“灭佛运动”获得的金银铜都熔炼铸造成锭,经称量后造册,共得黄金两万三百二十三两,白银七万一百四十两,铜十五万又六千七百斤。其中金银主要来自寺院金像、法器,而铜大部分来自民间。因为需要熔炼的佛像、法器等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不多搜光、用光了京都里积存的煤炭、木炭,火硝、青石等物。好在此时尚在夏日,不需要木炭等取暖,硝石目前也仅是用于制作火药或是贵族人家夏日制冰使用,非急需物资,并未产生多大影响。

大量提纯出的黄金、白银和铜为下一步制造金银铜币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为周朝的币制改革奠定了坚实基础。剩下的就是设立封锁严密的生产基地,将制造设备尽可能多复制,加速钱币生产。

九月,武进按照朝廷要求暂时停止印制官票,一边督促钱币加紧制作,一方面在东、西市探查官票的交易使用情况。官票出现以后,商业确实得到一定的促进。最初,民众并不信任官票,私下都认为是朝廷刮取民脂民膏的新办法,都不愿意将布帛兑换成官票使用,直到官府贴出了“三日优惠”告示后,才有人在获利的驱使下去少量兑换。

但随着各兑换点里存入的布帛逐渐增多,尤其是户部又将国库存放的优质蜀锦、布帛公开展示之后,民众才没有了顾虑,导致第三日抢兑的人排满了各兑换点乃至整个府衙附近的街道,好在有武侯、衙役的提前准备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使用官票后,市场交易更加方便,人们再不用带着大量铜钱或是布帛走动。涉及双方大额交易时,只要到市场中设置的各登记点更改所有人的备案信息,官府收取交易税也更方便,各方均比较满意。唯一出现问题的就是十两以下的普票,就是青票、蓝票,仍然有伪票出现。

好在防伪特征在发行初期就做好了充分宣传,百姓都能够辨识,同时印制时使用的五色套版工艺仿制不易,伪票色差明显,被骗的人并不多。对于被骗民众,在调查之后,确定是被蒙蔽之人,在经兑换小吏重新讲解防伪特征并以真假票实际考校过后,由官府给予适当比例的补偿,以安定民众继续使用官票。对于铤而走险的使用假票者,查实后予高额罚金处罚,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影响不了大局。

至十月,官票已经主导交易市场,成为民众交易的主要流通货币。经皇帝御批签发,由户部、刑部、工部、军器监、检校司组成的多个工作小组在禁军的护送下赴会各节度使在其领地开展官票兑换工作。一方面将百姓手中布帛兑换为官票,一方面将各地收来的布帛再兑换成当地成色较好的金银铜,再运至新建制币作坊中熔炼提纯用于制作新币。

九月初,新币已完成第一批准备,按照现在已经发行的管票数量,加上估算的数额,共制作金币十万枚、银币三十万枚、铜币五十万枚,合金铁币二百万枚,全部存入国库库房。

兑换首先在京都进行,前期只接受官票兑换。兑换时按照钱币上的面额兑换,铁币一枚一元即等同旧币开元通宝大钱一枚,十元当然就是一币当十钱了。“元”作为货币单位正式使用,“元”是武进建议且由郭老大钦定,取自“一元复始”中的“元”,以表明周朝经济发展新起点之意。武进十分满意“元”的使用,终于有与前世相同的规则了,是个好的开始。这种无比熟悉的事物总是让他喜闻乐。

除铁币一百元兑换铜币一元外,金、银、铜币之间都是一元换十元。新币制作精美绝伦,尤其是金币闪烁着让人疯狂的金黄色光泽,第一批面世时甚至成为了上等名流们一种收藏。尽管银币为了防止氧化掺加了其他金属,但是仍让极少能见到金银的普通民众获得了不小的满足感。

钱币上的图像也有象征意义。金、银币上为开国太祖皇帝、郭荣老大半身像,铜币上为大庆殿(群英荟萃之意)、铁币上为崇政殿(以民为政之意)。

制钱之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基础料制作,一部分为外表包覆贵重金属的制作。基础料制作无关保密,均雇佣佣金较少的民间匠人进行;贵重金属包覆工艺匠人均自军器监抽调,既因为不用多做机械技能培训,也因需要加赶工时。

运输、流通环节也是最关键的节点,因此出动了禁军进行押送,再由币法司监督当地官署进行存储、兑换。本来禁军就是押送新币这一项工作,却不想在很多地方都遇到了敢于截胡的强盗、匪徒,甚至是隐藏了身份的“官军”。于是,护运新币逐渐演引发了一场全境内的剿匪行动,周朝的治安环境变为前所未有的平和。

按照武进的计划,所有工匠皆在封闭管理环境进行生产,尽管工钱、加班费等成本不小。押送的禁军也需要花钱,辎重、补给甚至作战都有补助。对于杀敌较多的兵士要给予足够奖赏,受伤或是阵亡的要给予抚恤。好在新币的币值远高于原材料造价几十、上百倍,使用新币结算各方面的费用,朝廷几乎没有压力。

这件事郭老大在计划之初就详细问过户部,又找来武进私下里核了账,得到准确估算后才把担心咽回到了肚子里。为这事,最近几天来龙颜大悦,笑声常自御书房里传出。试问谁在一夜之间从欠账大户翻身变成暴发户后能不高兴呢?

因为新币产量问题,暂时还不能供应所有属地,但是官票兑换旧币的良好循环已经基本建立,只要小心守护即可逐步转换之前的交易乱象。检校司和刑部都接到了圣人诏令,对新币发行中可能产生的不法事进行严格查核,甚至可以严加惩处。经过几部门联合建立的核查组督办,确实发现一些小吏试图从中谋利,经调查取证后予以严惩,随之京都及周边十几州的吏治再次澄清不少。

新币经过近三个月的试行已经远超出预想效果,参与新币制作、发行和督导工作的诸人受到朝廷嘉奖,武进被擢升为太子太保、骠骑大将军,一时风光无两。一同受赏的还有户部、刑部、宪台以及各地较为配合的节度使等主事大员,大家都有份也算其乐融融。

唯独侍卫亲军都虞候、同平章事李重进不以为然,言武进乃是小子得志,受恩过重。殿前都点检、驸马都尉张永德却在皇帝眼前经常夸奖武进,还私下里说李重进眼红武进这个后辈的功劳,实在不该。武进只能苦笑,却什么都不说。

武父问武进:“为何不与李重进争辩是非?”武进答:“我做此事都在明面上,从未有任何隐瞒,陛下自然知道。二人皆属皇族,而我如何都是外臣。如果陛下的信任之人间互起争执,只能换来他人的笑话和陛下的不满。其实都虞侯所做倒是变相对我的一种帮助,相比都检点我更能接受。既然两个大佬对此事之间意见相左,我又何必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武父欣慰大笑,然后说:“你随为父性子,太过低调,这样是好却也是不好。知道你是想尽量隐忍,但少年人就应当有少年人的意气,像我一个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终究也不能说是对。明哲保身没错,但也不能任人欺压,有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任性些,表达出不满也不是错处。”武进先是听得云里雾里,想通后却深以为然,忙给父亲施礼,武父却哈哈大笑着走了。

就在两日后,突有检校司暗桩线报,在南城锦玉楼会有大额伪币交易出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武进对消息来源很有疑虑,立时着好友和亲信王象带手下亲信查证消息来源。

同时他决定亲自带着铁卫自去锦玉楼查证交易现场。

锦玉楼是京都排名第一的酒楼,也是首屈一指的勾栏之所,又是官商所办,背景和实力都不是一个检校司办案人员能够企及的。让其他人去办理即使顺利其收获也有限,万一出了冲突很可能会搭上办案人员和线报暗桩的人命。

武进叫上铁卫,说好只是装作赏乐、吃饭,带着几个机灵的护卫前去。锦玉楼的情况以往情报中都有记载,查找后得知其背后有几大家族的参与,其中就有都虞侯李重进,不过李也只是有些份子并不参与经营。

锦玉楼位于内城东南,临汴河大桥,占地超过十五亩(按今计量算大约8100平),主建筑的四层木楼有十余丈之高,楼体宽大,据说可容纳百席同开。楼后还连着一个数亩的大园,九月的园中花草繁盛,各式各色绿植、花朵争奇斗艳,鸟语花香使人流连忘返。园中还有一座或者说几座小亭串成的亭子,常有文人雅士来此兴办文会、诗会,扮以高雅。

园后是一些被高墙单独隔开的小楼,据说并不与园里相通,需要从专门的道路才能进入。小楼大约有十几座,皆为青砖碧瓦,造型古朴典雅。每个小楼都有小院,据说那里就是男女欢好之处了。

刚一进锦玉楼,便有伙计迎前招呼,看来客穿着锦衣、带有扈从便知是贵家公子,忙不迭地请去雅座。武进并不想坐在雅间,在那里如何能查得到线索,就让铁卫带四个护卫先去,掩人耳目后再去线报所说的隐秘处查探。随手赏给伙计一枚银币,伙计立时千恩万谢贵人打赏,主动引路向后园逛去。

武进并不想沾惹妓馆那样的地方,此时也尚未到客人盈门之时,所以只对伙计说自己只是在园子里随意逛逛,便在护卫随从陪同下在园中闲逛起来。

“敢问可是元章兄?”一位大约二十出头文人打扮的年轻人向着武进拱手见礼。古人都是有名也有字,唐和五代都有俗规,只有二十加冠后方可使用字。元章就是武进成年后由老武给起的。

“哦,恕我眼拙,这位兄台是?”武进仔细瞧了瞧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我乃御前李都检点之侄李钦,家父乃吏部员外郎。”那人自我介绍。

“哦,原是李员外郎公子,失敬失敬!”武进装着熟识,也向那人回礼,但是实在没有印象在哪里见过他。

“元章兄,我们曾在冯侍郎家中见过。可也是前来参加诗会?”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在老师家见过这人。

“诗会?不是,我只是从未到过锦玉楼,所以来看看热闹。”

“那也无妨,元章兄深得陛下垂青,要是能够参加诗会当然是贵宾,不知可受邀一同参加?”

参加了几次朝会,都被那些老臣酸儒巴拉巴拉讲的文言文弄得晕头转向,这类的事他一向是能免则免。本无意参加劳什子的诗会,一来武进不会做诗,二来和这些文人酸儒也没什么好说的,也难免露怯。本想回绝,但是想了想,既然诗会能在此举办,其必然是得锦玉楼所看重,从中能找出点线索也说不定。迟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李钦倒是很高兴,毕竟武进现在的身份非同小可,年纪轻轻便已是实权人物,想来也必是惊才绝艳之辈,定可为诗会增色。巧的是正好旁处有几个士子模样的人路过,也许是同去诗会,均称李钦为季才兄,看来李钦在圈子里很有名气。

武进也来了兴致,便问道:“季才兄,今日诗会是何人举办?又有哪些人物啊?”

“哦,诗会是家父和国子监卢祭酒倡议,来的都是京都内小有声名的文人,当然也有像元章兄一样的贵人。”

“余只是朝中小吏,贵人二字可不敢当,季才兄过誉。”

“哎,元章兄年不过二十,已是位列太子太保的大员,如此才学怎能堪不起贵人一词,是过谦了才是。”

“呵呵,都是虚名,余只是尽心为陛下办事而已,又哪里来的什么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