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武进抄诗出名,算计失德赵氏(2 / 2)

熠世微尘 不翼而飞 6712 字 2024-04-25

小院落里众人的不时欢笑引来不少学子,连今日晚离书院的蔡祭酒也来了。

院领导莅临,被众多夫子和学子簇拥着入席。蔡祭酒听夫子们复述诸学子吟诵的诗词,也连连称“彩”,尤其喜欢武进的两首词。看霍副讲拿出武进手书诗稿,让武进再写一幅。武进自然殷勤写就,送与祭酒鉴赏。

这一晚确实痛快,不仅抄袭者武进一时风光无两,其他擅长诗文的夫子和学子也有佳句偶得,诗兴、酒兴皆满。欢声笑语至午夜方歇,众人意犹未尽却也不能再折腾下去,才不舍散去。书院里的小厮们则带着刚写好的字画屁颠着去找装裱师傅连夜装裱去了。

第二日,学堂里便多挂了一副字画,便是武进所书送给霍副讲的《满江红》,武进的才学之名自此传出了书院范围,尤其是这一首词,竟然在文风不显的江陵城风行起来。

满江红的词牌其实就是古时的歌词,是宋代柳永所创,这时当然没有现成的工尺谱来弹唱。书院中通晓音律的虔夫子在蔡祭酒的授意下做好工尺,并有意无意地传到了院外,不久后全城各曲坊都已在传唱。武进知道后叹息一声,不知道岳武穆会不会因为他的词被传唱到了勾栏之所而托梦责骂。

武父与众友偶然到教坊中赏乐时听到了这首《满江红》,尚在感慨如今已少有诗词有此家国情怀。待闻得作者叫武进时顿时惊愕,急与歌女确认竟真是集贤院学子武进所作,不禁得意大笑。见众友皆疑惑便详细分说,让在座之人艳羡不已。徐县令听闻《满江红》后心中大慰,特意向妻子细讲其中志向,而徐母自此后再也不在生气时埋怨夫君将女儿许配与痴人了。

梅儿从小读书识字,对于诗文也颇为喜好。从父亲处讨来诗稿后更是反复诵读,心中充满甜蜜,脸上全是迷妹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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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会里,人是被分成三六九等的,就算在本不应分而类之的书院里也是一样。虽然武进不在意这些,但不表示其他学子也如此想法。

类似刘蔼的士族出身,在学子中算作顶流,差不多都能一呼十应、百应。武进这样的小士族家庭出身也算得中上,至少不会被人小瞧;王德生等商贾出身便只能是中下,略强于家境贫寒者;王象、张奇这些无权无钱的就只能是最底层了。一直惦记报复武进的赵元属于出身小吏之家,既算不得士族也略强于商贾,应该是居于中间位置。

后世校园霸凌不仅是社会公认的违背道德行为,恶劣的还会受到法律制裁。在这时的书院却能大行其道,可能出现在任何没有师长的地方。只要不是师长亲见,即使存在暴力行为正义也难得伸张,权势家族子弟致人伤残的也有,没听说几个被逐出书院。当然,凄惨的结果一定是出在书院最底层学子的身上才行。

赵元在书院虽然没有过致人重伤,但打骂欺辱的坏事却没少干。尤其是王象、张奇、陆鸣等贫寒学子,常被他捉弄。就连家境富裕的王德生都躲不过这厮的胁迫,诈去的钱财至少十几贯,够买两头黄牛了。为何赵元这个小吏之子能如此嚣张?

赵元是当地人,依仗着其做州府司户参军的父亲赵哲的权势为非作歹。其父赵哲掌管着江陵城的赋税收缴和官仓管理,虽是实权任务,但因其大字不识多少也只是吏,算不得官。

别看赵哲的名字文雅,却是不识几个字的武夫。赵哲年轻时好勇斗狠,从军后在太尉高宝勖麾下成为伍长。因在战阵上表现勇猛又做了殿前侍卫,还因缘际会得了南平王的信任,才几年就受宠升任步兵副统领。大约五年前,赵哲趁着原司户参军离任高升,靠贿赂打点竟做上了江陵司户参军一职。

听说这赵哲虽然性情其性格阴狠、贪婪,却又十分精明。他从不贪渎公账财物,却以权势网罗凶徒在民间欺行霸市。只两三年,赵家便控制了好几个行会,其中的传拓行(印刷行业)便是一门。赵家因此一跃成为江陵城里数得着的富户,自此行为更加乖张。

赵元还有一个兄长,就是酒肆里找麻烦的那个赵寺,和武进算是冤家路窄。

赵家有钱后,便犯了后世某娱乐圈大哥一样的“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痴迷女色。他的行为可比与其他女子有染恶劣得多,常强抢霸占良家女子。这些女子被霸占后忍气吞声被强娶到赵家,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在赵家如奴仆一般,还随时受着赵氏父子的欺辱。

曾有被抢女子的亲属不忍受辱到府衙告状,反被赵哲买通官员告为诬陷,入了大牢后含冤病死。此后再没有人敢去告状,就算家中妻女被抢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能是为人太过阴损,赵哲多年来勤于播种却毫无收成,除正妻和妾室年轻时生育两子外再无子嗣。两子就是嫡子赵寺和次子赵元。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赵寺和赵元从小就在市井间仗着其父的权势胡混,小时玩鹰遛狗,长大更成了地方一霸,为非作歹程度远超其父。对于赵家,从没有人说好,暗里都是唾骂。

长子赵寺是赵哲原配夫人所生,按常理应继承家业,次子赵元最多也只能分些产业。但在赵家却是妾室更得赵哲欢心,两兄弟究竟是谁能继承家业还不一定,所以兄弟之间常爆发口角,那赵哲也不加以管教。赵寺子承父业,最近也成了王府侍卫,赵元却一贯游手好闲,也常遭赵寺辱骂殴打,只好躲在书院里为非作歹。

赵家看着势大却根基尚浅,对于书院家里有背景的学子不敢得罪,因此只能欺负花钱求学的王德生或王象、张奇之类的贫寒学子。对贫寒学子他多是打骂欺凌,对于王德生等家里有钱的那就是施暴勒索了。别看武家只是小士族,自院门那次后赵元也再不敢造次,只能背后说些坏话诋毁武进名声。

武进不愿意招惹是非,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从不惧威胁,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改不了。对于惦记着欺负自己和好友们的赵元赵小胖,他认为必须还以足够的教训才能让他长记性。这笔账就在武进心里记下了,只待合适时机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

今日因为一些事,让武进同舍几人又说起了江陵赵家。

“赵家嫡子赵寺乃是色中厉鬼,一年强抢貌美良家妻女者不下数人,更是逼死东市豆腐李一家五口,作奸犯科却不得伏法,实为江陵之悲哀。其弟赵元整日不寻正事,也不是什么好鸟。”张奇说道。

“豆腐李就是打官司那家?赵家如此作恶多端为何无人敢管?”武进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赵家自从赵哲当了司户参军后靠欺行霸市富庶,凭着太尉府的默许将几项行市垄断,更豢养强人逞凶,谁敢惹?这个世道啊!”张奇说到这一声悲叹。

“此等无良家族欺世盗名、欺压良善。赵家垄断书、纸卖售,今年又趁世道乱几次抬高价格以图利,实为小人。”同是寒门的学子王德生出身商贾世家,对市井方面消息了解多些。

其他几位好友也随声附和,都讲赵家飞扬跋扈、欺行霸市等等恶行。武进最近常找人调查市场情况,了解乱世里米粮、布匹这些硬通货涨价是常理,但是书、纸这种和生计无关痛痒的东西连续看涨就很离谱了,是人为无疑。

武进对于赵家本无好恶,正是从一次斗智、一次交手中看清了赵家人的品性,想必素未谋面的赵哲也不会是良善之辈。没有必要随众人一起在嘴上讨伐赵家,要是惹来了就应该狠狠教训,让他们何时都心有余悸。

赵家人的阴狠其实学长刘蔼在得知武进与赵元、赵寺之间有过节后就特意提醒过,赵家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主,若是吃过亏就算不敢明着讨要也会暗地里生事,而且自此纠缠不断。

没人愿意招惹麻烦,可是也不能怕麻烦找来,那会被吃得死死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好。既然已经有了过节,只要赵家敢向他伸出手来,武进一定会从赵家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还要让他们心疼着还忍着不敢出声。就赵家人的阴狠,只怕时间长些这样的事终究会发生,他至少应该提前做些准备。

得罪这些小人定会麻烦不断,现在他只是一个书院学子,如果真要让人忌惮得靠实力说话,不仅要有足够分庭抗礼的财力,还要有足够的倚仗才行。武父低调,不太可能支持武进做这样的准备;准岳父虽是县令,但是他也不能过于依靠,毕竟两家现在只是婚约上的亲家。

思来想去,倒是有个关系可争取,就是有一面之缘的冯员外郎,是与赵家争斗后能全身而退的最好保障。南平国现在向北汉政权称臣纳贡,说是跪舔也差不多,自然不会得罪当朝阁老的儿子,还是位六品员外郎。

说起来,自己的准岳父也是冯阁老的入室弟子,那就有了更大机缘,不仅眼前可以抱上大腿,以后求更大发展的时候还可以为以后入京起到铺垫。算起来,离姨夫郭威称帝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也应该早些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想好了就要办起来,靠至亲的关系不丢人。武进趁休沐回家时向父亲说了在书院与员外郎见面的来龙去脉,当然也说起想向冯员外郎拜师的想法。

武父追随郭枢密使多年,与冯阁老、冯员外郎早就相识,只是之前的联系并不深。他为此特意给亲家徐县令写了封信,征求关于拜师之事的意见。过了几天,徐县令派差役送来回信,说赞同武父的想法,正好他与员外郎也是莫逆之交,拜师之事应该帮得上忙。

之后两位亲家公怎么商量、具体怎么办的武进就不太清楚了,他也不好老是催问老爹。等了一阵,五郎再来时随衣物和吃食还一并送来一封书信,是徐县令向冯员外郎推荐他作弟子的信,当然多是夸赞武进为人勇毅、忠诚好学的话,也希望冯员外郎能收为他入室弟子加以教化,帮其成才。

武进明白两位长辈的心意,马上就着手构思如何写封言辞恳切的拜师信,最好自己能拿出一些本事来引起员外郎的兴趣,也能给自家老爹和准岳父撑撑脸面。

该拿些什么出来呢?书画还是词赋?武进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