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成吉思汗率领第一万人队操练结束后,即命令豁尔赤传哈萨尔到汗帐议事,自己和郭宝玉先回到汗帐布置兵力。汗庭原本有一支千人队护卫,现在木华黎又亲自带领了一支千人队协同护卫。成吉思汗的一百名贴身侍卫全部埋伏在汗帐周围。
哈萨尔的营地就在汗庭以南两里处,接到成吉思汗旨意后,也没有生疑,因为成吉思汗经常都会在找他议事。
哈萨尔只带了十名贴身侍卫随他来到汗庭。刚进入汗庭,哈萨尔就觉得不对劲了,汗庭增加了不少士兵,个个都是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进入汗帐,哈萨尔看见成吉思汗巍然的坐在汗位上,身后站着郭宝玉等十名贴身侍卫。
哈萨尔看见没有其他官员,就问,汗兄,今天怎么只召我一个人议事啊?
成吉思汗严肃的说,昨天晚上巡察官给我禀报了一个事情,是有关你的事。
哈萨尔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汗兄,是什么事啊?
成吉思汗盯着哈萨尔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先说,有没有违抗汗命的地方?
哈萨尔有些委屈的说,汗兄,这么多年,我没有哪里违抗您的汗命啊?
成吉思汗神情冷漠的说,好吧,你不愿意说,我就替你说吧!十五年前,在我们剿灭塔塔尔人那场战斗中,你为什么要违抗我杀光塔塔尔人的命令,私自收留八百多名塔塔尔人?
哈萨尔没有想到成吉思汗居然提的这个事,十多年前的事他都记不到了,哈萨尔一下子跪在地下说,汗兄,我!
不等哈萨尔分辩,成吉思汗下令道,给我拿下哈萨尔!
郭宝玉立即带领十名贴身侍卫擒获了哈萨尔,与此同时埋伏在汗帐外面的几十名侍卫也冲了进来,看见哈萨尔没有反抗,也就没有动手。侍卫们用很粗的绳子将哈萨尔扎扎实实捆了起来,塞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木箱里,并在上面钉了很多块木板。
哈萨尔坐在木箱里,心如死灰,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哈萨尔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成吉思汗的亲弟弟,这么多年为成吉思汗出生入死,因为一点小事就受这么重的惩罚。昨天他还是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上的大王爷,今天就变成了阶下囚,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成吉思汗命令郭宝玉到汗庭外面传话给哈萨尔的十名贴身侍卫,说是哈萨尔受成吉思汗委派要外出巡视,让他们先回去。然后命令木华黎率领一千人马将哈萨尔押往不儿罕山脚下先行关押,那里有大蒙古国缉捕部修建的牢房。
哈萨尔被押走后,成吉思汗命令任何人不得和哈萨尔说话,他要先磨磨哈萨尔的傲气和耐心。自己每天还是早起操练,上午召开库里台会议,下午批阅奏折,晚上喝酒议事,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成吉思汗还是在考虑怎么处置哈萨尔的问题,凭心而论,哈萨尔确实为建立大蒙古国立下赫赫战功,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但是他性格桀骜不驯,经常顶撞自己甚至出言不逊,这个习惯可不能惯,而且纠正了很多年都没有纠正过来,他的很多部下还要效仿他。更重要的是,哈萨尔军功太大,威望太高,自己在世尚且可以降伏住他,自己如果不在了,后世之君能控制住他吗?但是现在就要处置哈萨尔,仅凭十多年前一个违抗军令的理由,何以服众?不光天下百姓和诸多将领不服,恐怕太后柯额伦那里都很难过关?就算强行处置哈萨尔,怎么处置?杀了他?自己已经杀了一个亲兄弟了,再杀一个同胞亲兄弟,天下百姓和广大将士怎么看我?后世史书怎么评价我?难道真的要留一个千古骂名?或者永久关押,到时太后、其他兄弟和诸位将领都会随时在自己耳边念叨,随时让我放人,也是很烦心的事。
成吉思汗一时也陷入两难的境界。
哈萨尔十天没有回家了,苏由木有些坐不住了,自大蒙古国开国以来,还没有听说成吉思汗委派哪个王爷外出巡视的事情,而且她听哈萨尔的侍卫说,他也没有带自己的卫队去。苏由木悄悄派出家里的十几个奴隶,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打听哈萨尔的情况。几天后,派出去的奴隶陆陆续续回来,都说没有打听到哈萨尔王爷的消息。苏由木急了,预感情况不妙,难道哈萨尔遇到什么意外?要知道在大蒙古国,只有成吉思汗敢扣留或者关押哈萨尔。苏由木敢都不敢想,但是又不知道该问谁。她不敢去问成吉思汗,她知道成吉思汗对哈萨尔羁傲不训的性格非常不满,也怕成吉思汗怪罪她干预朝政。想来想去,她决定把这个事情告诉太后柯额伦,怎么说哈萨尔也是太后的第二个儿子,一定会帮她的。
苏由木来到柯额伦的帐篷。此时的柯额伦已经六十多岁了,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这几年柯额伦身体一直不好,经常都只能躺在床上,由合答安来照顾她。苏由木把其中的原委给柯额伦讲了一遍,柯额伦何等聪明,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颤颤抖抖的站起身来,让苏由木回去等消息,又让合答安准备好马车,她要去汗庭见成吉思汗。
到了汗庭,柯额伦在合答安等侍女的搀扶下,步伐阑珊的走进汗帐。此时的成吉思汗正在汗桌上批阅奏折,看见柯额伦来了,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并命令侍卫上软坐,请柯额伦坐下。
成吉思汗向柯额伦请安后说,母亲,您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您招呼儿子去您那里就好了,何必这么辛苦到我这里来啊?
柯额伦示意合答安和其他侍女侍卫都下去,然后对成吉思汗说,听说哈萨尔十多天前来汗帐议事,以后一直没有回去,他去哪里呢?
成吉思汗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告诉柯额伦的,其实他也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柯额伦迟早都会知道这个事情,也肯定会来干预的,他什么人都可以骗,唯独不能骗生他养他的柯额伦。
于是成吉思汗跪下来说,母亲,哈萨尔被我关起来了,我知道您最近身体不好,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您,特向您请罪!
柯额伦不动声色的问,几十年来你的这个大兄弟对你忠心耿耿,对大蒙古国的建立也立下不世之功,是不是他犯了特别严重的大罪你才会这么处置他啊?
成吉思汗有些尴尬的说,实在不敢欺瞒母亲,哈萨尔并没有犯什么大罪,而是半个月前,长生天神下凡,借通天巫阔阔出之口说,哈萨尔要造反,要我除掉哈萨尔,并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我只能找个理由把他关押起来,但是我绝对没有除掉他的意思,请母亲明鉴。
柯额伦面无表情的说,我养了你们几十年,对你们我也是很了解的。哈萨尔从几岁起就跟着你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虽然性格桀骜不驯,但是对你忠心耿耿啊!
成吉思汗惭愧的说,母亲所言甚是,哈萨尔确实是这样的。
这时柯额伦有点激动的说,而你!经历了几十年血与火的考验,已经不只是一个单纯的蒙古战士了,你也有政治头脑了,也知道杀伐决断、不择手段了!你哪里是听信了长生天神的旨意要除掉哈萨尔?分明是你觉得哈萨尔威望太高、功高震主,怕他威胁你的汗权、威胁你的江山,所以就想借阔阔出之口除掉他。你已经杀了一个弟弟了,你如果再杀一个,又怕广大将士和蒙古部众说你冷血残酷、无情无义,所以只好先把他关押起来。我说的对吗?!
成吉思汗没有想到柯额伦把事情看的这么清楚,赶紧向柯额伦磕头请罪说,母亲,我错了,请您老人家原谅,但是儿子只想惩罚一下哈萨尔,没想到要杀死他啊!
柯额伦慢慢冷静一下说,至于阔阔出,我养了他十几年,哎!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啊。他野心太大,已经贵为国师了还不知足,还想争夺军政大权,这次居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该怎么处置他你看着办吧,我就当从来没有养过他。
成吉思汗说,好的母亲,等这个事情结束后,我会想个好的办法处置他。
柯额伦说,好了,现在就带我去接哈萨尔吧。
成吉思汗说,母亲,哈萨尔现在关在不儿罕山下缉捕部牢房里,离汗庭有六十里远,现在天色已晚,走拢已经是深夜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啊,我马上亲自去把他接回来。
柯额伦倔强的说,不!我要去!只有我去了,才能洗刷哈萨尔的委屈,才能化解你们兄弟的矛盾。
成吉思汗只好上去搀扶柯额伦说,好的母亲,我们马上出发。
成吉思汗把柯额伦扶上马车,让合答安也上了车,然后亲自驾车向不儿罕山行去,木华黎带领一千人马紧随其后。
以前成吉思汗到不儿罕山缉捕部牢房巡视时,只需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今天因为驾着马车,车上坐着柯额伦和合答安,成吉思汗深怕柯额伦受颠簸之苦,所以驾的非常慢,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到,此时已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