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间。
    昨天的大爷大妈们呼朋引伴，一起来了李瑞的餐车这边。
    “小兄弟，我来块四块炸糕，给我码头上老伙计带回去，分开装啊。”
    “您放心，都是分开装的。”
    “我买三块，我们家小孙子特别爱吃。”
    “今天烤红薯也没烤好呢吧，我再等会儿。”
    “嗯，刚烤上没多久。”
    这几个都是昨天来买过小吃的回头客，李瑞记得很清楚。
    此时，又有人问道：
    “小伙子，你这煮的是啥啊？酸梅汤吗？”
    李瑞将头探出餐车，向人群中望去，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我在这呢，小伙子。”
    声音从下方传来。
    李瑞低下头，这才看见一位老大爷坐在轮椅上，靠近餐车。
    恰好处在自己的视野盲区里。
    他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您，这是自己煮的酸梅汤，保证真材实料的。”
    “没事，小伙子你这酸梅汤怎么卖的啊。”大爷指着已经装进透明杯子里的酸梅汤问道。
    “两块钱一杯。”
    “行，我来一杯尝尝，再买两块炸糕。”
    轮椅上老大爷的问话提醒了李瑞。
    “大家先稍等一下。”
    他从餐车里走出来，在外面的小招牌上写上了几个字――
    “酸梅汤，两元一杯，300毫升。”
    随后便将餐车上的酸梅汤取下来，递给到了大爷怀里。
    大爷虽然坐着轮椅，但手上还是很麻利的。
    他拆出吸管，插进杯子里。
    痛快地吸了一口。
    “味道真正啊。”
    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味道，甜度刚好。
    口感也十分顺滑。
    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再喝上这么一口酸梅汤，实在是非常舒服。
    甚至一度让他忘记了腿脚不便的烦恼。
    李瑞将酸梅汤递给轮椅上的大爷之后，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你看这红扑扑的颜色，多漂亮，我也来一杯尝尝。”
    “老郑喝得多美啊，比白酒怎么样，老郑？”
    老郑平常也爱和大伙开玩笑，他喝上一口酸梅汤之后，咂了咂嘴，故作姿态地说道：
    “入口柔，一线喉~”
    老人们随着老郑的耍宝，齐声笑了起来。
    刚开始的几位大爷大妈买完炸糕离开之后，很快又来了不少新的顾客。
    其中竟然还有一对曾经在桃园夜市上买过烤串的小情侣。
    李瑞与那位身材壮硕的男士见过好几面了。
    所以也和他们闲聊了两句。
    这才知道他们今天刚刚领证结婚，所以李瑞还送了他们两杯酸梅汤。
    不过那位一直追随自己的朋友，本来想多买几块的，却被他老婆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显然是没有尽兴。
    由于炸糕是现做现炸的，需要等上几分钟才能吃上，随着顾客慢慢变多，过来买小吃的人也开始排上队了。
    李瑞忙碌了起来。
    他没想到今天才刚来不久，生意就这么好。
    趁着拿酸梅汤的功夫，李瑞向公园的方向望了过去。
    公园上，围绕着几位老阿姨所形成的社交圈子，十分显眼。
    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个公园就是工人新村的信息情报中心。
    哪里的菜便宜，哪里的东西好吃。
    又或者是什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绝对不用隔夜，很快就传得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有时候比年轻人用的网络媒体还高效。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不远的江海船厂老码头。
    陈师傅正和老伙计吐槽着：
    “也不知道这么个破码头有啥好看的。”
    “嗨，都是跟风凑热闹，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打卡吗，来过一回就不来了，买的这个炸糕倒是真不错。”
    “那肯定，不好吃我能带给你吗。”
    老码头的风景其实也不错。
    两岸的建筑年代感十足，岸边还经常有海鸥光顾。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色也很优美。
    初来江海的外地朋友，或是喜欢到处玩的大学生，渐渐把这里变成了一处打卡景点。
    过去江海船厂用于接送职工上下班而建立的渡口，现在载满了旅客，正焕发着新的活力。
    不过陈师傅和身旁的伙计，在这个渡口干了一辈子了。
    实在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他只想早点退休的，却没想到在职业生涯晚期，还会迎来这么多旅客。
    这时候，河对岸的渡船开过来了。
    陈师傅将咬了两口的炸糕塞回袋子，直接揣进兜里，跟渡船上的师傅招了招手。
    “干活了！”
    从渡船上下来的旅客们，很快就挤满了整个渡口。
    他们都在找寻着各自的角度拍照。
    要是放在以前，陈师傅工作已经结束了。
    可是现在人这么多，他只能重新掏出炸糕，一边吃，一边维持起秩序来：
    “下船的旅客，不要停留。”
    渡船上的旅客，有的也不认生，直接跟陈师傅攀谈起来。
    “师傅，你吃的什么啊？还挺香的。”
    陈师傅伸手往公园那边指了指，“那边有卖炸糕的，推荐你们尝尝啊，地道的老味儿。”
    “是吗？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陈师傅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
    “快去，去晚了就买不着了。”
    陈师傅的话，引来了很多旅客的注意。
    “你说的卖炸糕的在哪儿，师傅？”
    “诶？人们干什么去，咱跟上去看看。”
    工人新村社区几乎没有高楼大厦，视野相对还算开阔，旅客们很快就依照着陈师傅的指示来到了公园附近。
    “就是这个餐车吧。”
    “看起来是，好像还有卖烤红薯的。”
    “过去尝尝吧。”
    “老板，油炸糕怎么卖的？”
    女生甜甜的声音响起。
    餐车上的李瑞，这两天见惯了操着本地方言的大爷、大妈。
    这时候再听到这么软软糯糯的普通话，
    还有点不适应。
    他伸手指着一旁挂着的小牌子：
    “炸糕三块钱一块，还有烤红薯，酸梅汤，这个小牌子都写着了。”
    “那我们要两块炸糕，两杯酸梅汤，和一个烤红薯。”两个小姐妹说道。
    “酸梅汤要不要加冰？这里的是常温的。”
    “加一点点。”
    “好的，稍等一下。”
    炸糕炸完装好，李瑞又从铁皮桶烤箱里取出来一块烤红薯。
    面对老年人顾客，李瑞准备了木糖醇和无糖版本的炸糕。
    对于这样精致的女孩子，他也有所准备。
    李瑞拿出了一个大号纸杯，向两个女生问道：
    “烤红薯要不要帮你们去皮？”
    “可以，可以。”
    两个女生开心地点点头。
    她们也不想因为吃个烤红薯，而弄得很狼狈。
    于是李瑞便将烤红薯去皮，装进了纸杯中，还给了她们两个小勺子。
    “谢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