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来得及，郑姝语也迈不出回去的步子。
她心一横，让丫鬟打探一下，现在霍长生在哪儿。
得知他在巡视铺子，郑姝语立刻找了过去，顺便，在马车上给霍长生泡了一杯茶。
说起来，二人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很微妙。
虽然也圆房了，但是总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还差点儿什么，所以，这会儿过来找霍长生，还是这么大的事情，郑姝语心里有点没底。
她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就见马车帘子一扬，霍长生进来了。
见他进来，郑姝语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把刚泡好的茶递了过来：“夫君，请喝茶。”
霍长生接过，在外面冻凉的手立刻就变暖了。
他笑笑：“姝语，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郑姝语立刻点头，讪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想、我想问你借点钱。”
霍长生乐了：“库房的钥匙都给你了，你需要多少，只管去拿也就是了。还有，我跟管家交代过了，但凡是你需要用银子，去支取也就是了。多少都可以。”
“多少都可以？”郑姝语重复道。
“对，多少都可以。”
“就算是把府上所有的银子都用光也可以？”
霍长生笑笑：“自然可以。”
不过，他可不觉得，郑姝语会有把府上的银子全都用光的本事。
毕竟，他家财颇丰。
郑姝语想了想，到底是没底气说出来，只问道：“你还有事吗？要不，咱们回府？”
“姝语，你若是有事，直说也就是了。”
毕竟，郑姝语这个样子，很反常。
“我们、回府再说。”郑姝语含糊道。
霍长生宠溺一笑：“好。”
一路无话。
郑姝语心虚得厉害。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回房。
到了房间，知道这回躲不过了，郑姝语忐忑开口：“府里的账上，现在就剩一千两银子了。”
“怎会？”霍长生不信。
自家府里的银钱有多富裕，他自然是知道的。
“真的。你要是不信，不如去库房看看。”说着，郑姝语把库房的钥匙交了出来。
霍长生突然有点信了：“无妨，用光了就用光了。只是……”
不等霍长生说完，郑姝语立刻道：“你放心，我没有胡乱花钱。王妃想在各个州县建女子学院，想让陛下出面下令。陛下倒是答应了，却提出附加要求，让王妃在各个州县同时建免费学堂，但是银子不怎么够。所以，我就……”
这回，霍长生是彻底信了。
说完，郑姝语低下头，等着霍长生发落她。
怎料，霍长生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所以你今日这般反常，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说着，郑姝语突然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霍长生，“你为什么这么惯着我？我交出去的，是你霍府的全部家财。你堂堂霍少爷，马上就身无分文了。”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而且，你是在做好事，既然是在做好事，我为什么要反对？至于身无分文，倒不可能。咱们手底下有铺子，每个月都有盈利，放心，为夫不会让你饿着的。”
郑姝语也是自小娇宠着长大的，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父母对她的娇宠也是有限度的。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在无条件地纵容她。
要知道，她交出去的银钱不是小数目。
而且这些钱多半是收不回来的。
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怎样，郑姝语突然冲动地抱住了霍长生。
霍长生轻笑着抱住她：“怪我，怪我没给你这样的自信，让你花点钱还慌乱成这个样子。”
“这可不是一点钱。”
“那也不怕。”
……
郑姝语被安抚好之后，自告奋勇地去了厨房，说是要亲手给霍长生做顿饭。
霍长生则去了老长公主的房里。
毕竟，家里没钱的事情还是要跟老母亲说一声的，不然她若是有什么需要，府上却拿不出银子来，那可就不好了。
在老长公主的房里落座之后，当即就引来一阵数落：“不陪着姝语，来我这房里做什么？”
霍长生谨慎开口：“母亲，咱们府上没钱了。”
“怎会？”老长公主的声调陡然拔高，声线凌厉，“你是不是拿钱去办什么坏事了？”
霍长生没想瞒着老长公主，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听完，老长公主舒了一口气：“哦，是姝语把钱花了啊。那没事了。”
霍长生哭笑不得：“母亲，您这也太过分了。怎的若是我花了就是办坏事了，姝语花了就没事？”
“没啥，因为你不靠谱儿呗。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娶了姝语，至于旁的，呵呵……”
“那也是儿子的眼光好。总之，我过来就是告诉您一声，府上银子不多，且先忍过这一个月。”
“走你的吧！你没钱，可不是我没钱。”
“不，您的私库不能动。我这个做儿子的若是还要让您自个儿花钱，岂不是太过无能了吗？”
“知道了，走你的吧。我想抱孙子了。”
一听这话，霍长生逃之夭夭。
之前催婚，现在催生，真是不消停啊。
说也怪了，霍长生和郑姝语经过这一档子事儿，关系竟是愈发亲厚，一日日的，蜜里调油一般。
后来，穆凌霄找到霍长生，想把钱还给他。
霍长生却是避如蛇蝎：“不要。”
就好像穆凌霄要给他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穆凌霄这回就放心了。
不然，她还真怕他们两口子因为这件事吵架。
银子的事情解决，厉王就让工部的人拟了个章程出来，打算过年之后，就开始在各地建女子学院和免费学堂。
至于名字，则分别叫立身女子学院和立身学堂。
第二年一整年，穆凌霄都在忙着这件事，不是在京城坐镇指挥，就是亲自到各地去监督建造情况。
到了这一年秋天，各地的女子学院和免费学堂陆续建设完成，开始招生。
穆凌霄巡查了一圈回到京城，一进府，就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