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樱抱着一摞账本，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
    看到穆凌霄，她眼神里有些敌意，却还是乖乖上前行礼：“厉王府程樱，见过凌霄县主。”
    “免礼。”说完，穆凌霄提了一下裙子，迈上厉王府门前的台阶。
    程樱紧随其后：“县主，王爷不在府里。”
    “那我进去等他。”
    “县主，厉王府不比其他的地方，您只怕是进不……”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守门的人就已经打开大门，殷勤道：“县主，快请进！”
    程樱顿时就恼了：“李达，你怎么做事的？怎可随意开启王府的大门？这大门只对王爷开启，旁人是不能走的！”
    就连她进出王府，都只能从旁边的小门走。
    李达好脾气地解释道：“王爷吩咐过，若是凌霄县主前来，是要开大门迎接的。”
    这让程樱十分意外。
    她想立刻追上穆凌霄，却被李达拦住：“程姑娘，您不可以从这里走。”
    “李达，你这个月的月俸银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程樱暂时顶了她爹账房先生的缺儿，因此王府里下人的月例银子发放，目前是由程樱负责汇总并核算的。
    然而，李达神色冷峻，并未退让分毫：“程姑娘，你不要为难我。”
    ……
    听到身后的动静，穆凌霄回头，看了程樱一眼。
    最后，程樱终究是从旁边的小门进来了。
    开心果凑上来，低语道：“怎么办？我看她不顺眼。”
    “我也是。”
    顷刻间，程樱追了上来：“县主，王爷不在府里，请您在门房这里稍等片刻。”
    历来，按照规矩，来厉王府的人求见厉王，是要先在门口旁边的小房间里等候。
    待厉王回来，若是他有心要见，才会把人请进去。
    这是规矩。
    不止是厉王府的规矩，世家豪门，向来如此。
    然而，程樱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引路的婢子前来，恭恭敬敬道：“县主，您请。”
    说着，她扬手向前，为穆凌霄指明了方向。
    程樱一看，不禁怒火中烧。
    因为这引路的婢女所指的，是王府正厅的方向。
    要知道，王府正厅只有在接见朝廷官员的时候才会开启。
    穆凌霄不过是个县主罢了，为何能有这般殊荣？
    这婢子自然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也是王爷吩咐的。
    一时之间，程樱心里警铃大作，看来，王爷对这位凌霄县主，很是看重。
    程樱怎么想，不在穆凌霄的考虑范围之内，她直接跟着引路的婢子，去了正厅。
    开心果低语：“不教训她一顿吗？我看到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王府里的女主子呢！”
    “先办正事。”
    进了正厅之后，婢女很快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厉王府的点心，做得还不错。
    一连吃了两块之后，开心果捅了捅穆凌霄的胳膊。
    见状，穆凌霄就知道，她即将拿的这块点心有问题。
    这是她和开心果相处多日以来的默契。
    穆凌霄拿起那块点心，仔细看了看。
    “看到外面那层细粉没？巴豆粉。”开心果低语道。
    点心是早已做好的，若是临时想加料，是万万加不进去的。
    所以，只能在点心表层做文章。
    这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穆凌霄拿了拿那点心，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看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丫鬟一个劲儿地往这儿瞄，穆凌霄心里就有数了。
    这时候，厉王回来了。
    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
    却在看到穆凌霄的时候，眉目之中添了几分柔和：“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好。”厉王立刻把下人打发了出去。
    “你追查穆霁川，有什么线索吗？”
    厉王捏了捏眉心：“暂时还没有。”
    “我查了些关于穆霁川的事。我觉得，他原本就在京城长大，现在想要藏匿在京城里，倒也不难。是不是可以从他之前熟悉的地方开始入手查起？”
    “我也正有此意。目前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有线索。”
    穆凌霄进一步分析道：“我瞧那穆霁川不是个蠢的，这一点你能想到，想必他也能想到。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向查起？”
    “你说。”
    “起初你是在追查北魏奸细，这才追查到了穆霁川。可穆霁川出现之后，你的追查路线就变了，完全偏向于寻找穆霁川的下落。可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拆开来看，我认为，你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路线去查。”
    厉王想了想，不禁豁然开朗。
    是啊，这件事之所以追查到了穆霁川，正是因为他一直在追查北魏奸细的下落。
    可当穆霁川出现之后，他的方向就变了。
    事实上，他还是可以按照从前的方向去追查。
    因为，如果穆霁川真的是北魏奸细，那么他来大齐，就不会是来闲逛的，他既然有目的，就一定会接着去做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按着从前查探的方向去查，就会慢慢找到线索。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纠结于穆霁川这个人，还是从北魏奸细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入手。
    思绪开朗之后，厉王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凌霄，你让本王感到惊喜。”
    “我自然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怪我这两日忙于追查穆霁川的下落，没怎么陪你。中午我陪你一起吃饭，如何？”
    “好。不过，追查北魏奸细的事情不能拖，你先把这件事吩咐下去，然后我们再说其他的。”
    “好。”厉王应了一声，立刻出去，将这件事吩咐下去。
    厉王走后，开心果凑过来：“你怎么还给厉王出起主意来了？”
    她原本以为，穆凌霄不希望厉王找到穆霁川，毕竟，那可是她的亲爸爸。
    穆凌霄看着厉王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厉王一味沉迷于寻找穆霁川的下落，这件事早晚会传出去。若是厉王找穆霁川的事情传出去，对他不利。我想，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定是因为在北魏也过得十分艰难。既然如此，我理应帮他一把，不让他被人识破。”
    “原来如此。”开心果恍然大悟，转瞬却又担心起来，“那么接下来，咱们是要帮着北魏做事吗？”
    说完，开心果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呐，这是什么地狱困局？
    男朋友是大齐摄政王，追查北魏奸细的下落。
    可亲爹却是北魏奸细，是男朋友决意要铲除的目标。
    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亲爹，这该怎么选？
    想到这些，开心果都替穆凌霄发愁。
    反观穆凌霄，倒是淡定得多。
    她看向去而复返的厉王，不悦道：“阿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