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回到市里的第二天，李浩然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很显然，失去了华少冲的踪迹，让这起连环案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但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华少冲的嫌疑最大。
    必须找到华少冲。但他会在哪呢？野人山？原始森林？如果他一辈子不出来呢？
    李浩然有些头痛。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确，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回来他就回到了临港大楼的办公室。办公室就是他的家，他的家就是办公室。更何况，这是超大的一间办公室，可以容得下好几十个他。
    野人山的落脚点没有他的踪迹，那应该怎么找到他？野人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搜索寻人的。那可是方圆几百公里的原始森林，就算认定华少冲是真凶，警局也不一定能派得出人手去搜山寻人。更何况，现在他只是嫌疑而已。
    李浩然趴在桌上，无聊地玩着手中的笔。案件陷入僵局，案情无法有效突破。这是最令人头疼的事。他无事可做。其实他有的事情要做，但他不想做。比如可以试试陈果果那条线，看看能不能再多一些证据指控。不过，王凯已经指令许灿烂继续追查陈果果的身份背景了，暂时没有消息。比如他还可以查查华少冲部队服役情况，了解对手，就相当于多一份安全保障，但由于华少冲服役部队资料是机密文件，不能电子文件发送，所以，汤歌去了部队，还没回来，所以暂时也没有消息。再比如说，他更可以试试沿着枪支条线，查查枪支的来源。但这条线好像王凯亲自在负责，而且谁也不让碰。他知道王凯的能力，容不得他怀疑。
    所以，如果没有华少冲的消息，李浩然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好吧，那就继续睡觉？李浩然想坐直身体，伸个懒腰，但发现他连伸懒腰的精神也没有。
    继续趴着，像一条刚进食过的毛毛虫一样趴着。
    “昨晚行动情况怎么样？”刘宇西一进门，就兴冲冲地问道，但一看到李浩然那副颓废的坐姿，苦丧的神情，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什么也没发现？”
    这话好像白说。或者说这个话的人就是白痴。李浩然充耳不闻，继续转动手中的笔。指间绕笔，动作娴熟，流畅飘逸。在大学时，指间绕笔的动作，他就完成得非常漂亮，而且可以完成好几套不重复的动作。但现在，刚刚还绕得好好的笔，突然掉到了地上。
    李浩然连瞄也没瞄一眼，懒得起身，懒得去捡。
    “应该让我跟你一起去，女孩子会比较细心，而且我对华少冲比较了解。”刘宇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袋里装着一盒牛奶，两个包子。
    包子还热得冒气。刘宇西将包子和牛奶放在李浩然的桌前。
    李浩然翻了个身，准确的说，是把脸翻了个面，继续趴在桌上。
    “找不到凶手，怎么办？”刘宇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浩然的身边，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忧愁。
    “你的话很有歧义。”李浩然张着嘴巴，硕大的脑袋因为说话肌肉在动而动，就像因为缺氧浮出水面呼吸的一条小鱼，一上一下。
    “岐义？”
    “实际上，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李浩然说道，“不需要找到凶手本人，也可以定罪。”
    “嗯，是可以定罪，但不可以结案。”刘宇西的话很无情，很冰冷，但却是事实。
    李浩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们可以把他找出来吗？”
    “这是野人山。”李浩然朝贴在白板上的野人山地图看了一眼，“方圆几百公里，原始森林，如果把华少冲比喻成一条鱼，那么这条鱼已经游进了大海，如果把华少冲想像一头狮子，那么这头狮子已经钻进了亚马逊森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或者我们可以放点诱饵，再来一个钓鱼计划？”刘宇西一提到钓鱼计划，俏脸上忽地飞起了两朵小红云。
    李浩然立即想起了风格宾馆里的那一次。他跟她，赤身裸体，一起在卫生间里的故事。对，这只能是故事，并不是感情，更不是爱情。
    唉。是失败的故事。李浩然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领导不允许再失败，我们也无法承受失败。而且，就算我们能够承受失败，但诱饵是什么，怎么让他听到看到？ 你应该不会想到我们每个人拿着大喇叭，一头钻进野人山，大声说让他出来吃牛排、喝咖啡吧。”
    刘宇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明知凶手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都捉不住他，这真的很泄气。
    “那你说他自己会主动从野人山出来吗？”
    李浩然动了一下，但只是脸贴着桌面象征意义地滑动了一下。“姜太公钓鱼，只是故事而已。”
    “那我们可以进山搜人吗？”
    这次李浩然连动也懒得动。这个问题前面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我们眼前，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功成名退？至死隐藏在野人山，不再出现在人类社会？反社会人格的人一定会有这个可能。但应该不会出现在华少冲身上。因为第一本签名册上的人，根本就不止这么几个人，而社会蛀虫也绝不会只有签名册上这么几个人。屎壳郎可不会因为一时食物充足就会停止采集屎粪，动物有本能，食物越多越好。反社会人格的人也有本能，那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实施他以为做对的事情。
    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才能找到华少冲？李浩然的视线再次落到白板上的野人山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标记着那是华少冲临时落脚点，那也是他们昨晚行动的地点。
    很显然，他们一无所获。
    李浩然怔怔地盯着野人山地图。刘宇西也随着李浩然的目光投向了野人山。
    “好大的一片。”刘宇西哀嚎一声，但随后又发出了一声“咦”声，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地图。
    “那个红点，是你们昨晚搜查的地方？”刘宇西走到野人山地图边上，指着“x”字红点问道。边上还有一组标示的数据。
    李浩然点点头。
    “我给你的点，是这个吗？”刘宇西疑惑地走到办公桌前，从李浩然的大脸下找到一张字条。
    上面也是写着一连串的数字。经纬度。卫星定位的精确度，已经达到了几米的范围。猎人也好，驴友也好，通常随身携带卫星电话定位。而卫星电话通常都会有一种功能，那就是卫星定位。很方便很实用又很保命的一种方式。
    李浩然看了一眼，再次点头。红色标记的点，就是刘宇西给的位置。是刘宇西给的吗？好像陈忠也给了一个位置。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点的数字都是一样。没错。
    “可是，这个点怎么感觉不太对呢。”刘宇西没有理会李浩然，像是自言自语，“他跟我说过，他在野人山的落脚点，是一个小山洞，而且前面还有一条小河经过，风景很好。但从地图上看，这个红色标记的点，等高线稀疏，地势平缓，也没有河流。”
    “是吗？”李浩然抬起头。
    刘宇西把字条拿到地图上仔细对比，“这是1还是7？”
    李浩然疑惑地看着刘宇西递过的字条。两组数据，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在标示纬度上的位置上，有一个数字好像是不同。
    刘宇西拿着字条，在手机重新输入数据。一个点，正与地图上的红色标吻合，另一个点，则与标记差了许多。刘宇西放大手机画面，李浩然很清晰地看到第二个点，正位于一条小河边上，而且还有山峰的标注。
    出现了一个数字误差，难道他们搞错地方了？李浩然的心一下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