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蘅拿到玉玺,被皇帝授予监国之权的消息飞速扩散,朝野内外震动。
齐炜昭正在书房,骤闻“噩耗”,面色一下变得铁青,他把桌上的宣纸抓起,狠狠一撕,漫天纸花飘落中,他英俊的面孔越发扭曲,眼神慢慢变得阴狠。
为何?
为何!
父皇宁愿相信一个阉人,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儿子……
九千岁……九千岁……
他裴蘅被称为九千岁,那他这个太子呢!
贵为太子却要屈居一个阉人之下,真是奇耻大辱!
齐炜昭在书房鼓胀着一双眼,眼球几乎脱离眼眶,眼神几欲择人而噬。
须臾,砰砰哐哐的声音响起,书房里的各种古董花瓶摆件,都被他狠狠砸了一通,以作发泄。
刚走到书房门口的顾含蓉停下了脚步,她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不着痕迹挑了挑,然后又带着提着食盒的流雪悄无声息离去。
跟一些朝臣幕僚商议后,齐炜昭还是打算不交权,他就不信裴蘅虚有一个监国的名头,还能闹出什么水花。
却不想,只是两天功夫,本来应该送往东宫的奏折,又被全数送到了皇宫,送到了裴蘅跟前。
齐炜昭气势汹汹而来,正好撞见裴蘅批阅奏折。
裴蘅高坐上位,一身大红锦袍,上面以金银线勾勒出一条螭龙,墨发束冠,凤眸斜挑,唇瓣殷红,华贵超然又妖冶无俦。
他居高临下瞥来一眼,竟然让齐炜昭心中咯噔了一下,气势直接弱了三分。
“太子殿下,此来为何?”
裴蘅将手中沾满了朱砂的狼毫放置在一旁,抬眸轻笑,眼波潋滟。
齐炜昭看他这样笑,就觉得烦躁恶心,沉声道:“裴蘅,你只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无权批阅奏折!”
裴蘅戴着护甲的无名指和小指轻轻抚过自己的下颌,他笑道:“想必是太子殿下记错了……陛下前两日刚给了本座监国之权,这批阅奏折,只是其中一项权力,若是本座想,本座甚至可以召开朝会……”
“你放肆!”
齐炜昭面色阴沉似水,被裴蘅这一番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太子殿下,你才是放肆!”
裴蘅可不会再纵容他。
他嘴角的笑越发冷了,“本座有陛下亲授的玉玺,有陛下亲授的监国之权,就算你是太子殿下,见本座,也必须执礼。”
“……本座对你已是极尽宽容了。”
齐炜昭只觉得一股邪火儿直往脑门儿撞,他心头越发怨恨。
而这股怨恨,因为裴蘅屡屡提及皇帝,已经分散成了两股,一股对准裴蘅,一股则是分散给了皇帝。
若不是父皇昏庸,将监国之权给了这阉贼,他也不至于受辱!
……
京城外别院。
这里远离官道,偶尔会有几声画眉、喜鹊的叫声响起,愈显清幽。
没多时,就有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辚辚驶来,停在了别院门口。
一对主仆扶着车辕下来,明显是主人的女子道:“流雪,去叩门。”
说着她还小心地环视四周,仔细辨别那明显乔装打扮过的眉眼,这人分明是太子妃顾含蓉。
没多久,就有仆人将两人迎进了别院之中。
半晌午的阳光透过雕花轩窗投落而下,将侧躺在软榻之上看书的慵懒女子映照的越发明艳动人。
祝白芍换上了淡黄色的女装长裙,纤腰高束,胸前露出一片雪白,她自己挽了个这时代已婚妇人的发髻,斜斜簪一根玉钗,其下流苏轻晃,愈发显得她鲜艳、妩媚。
顾含蓉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明白了前世齐炜昭对她的偏宠和今生裴蘅对她的眷恋。
容貌固然动人,但祝白芍身上的这种气质,根本不需要什么矫揉造作,无声无息就撩拨着人的心湖。
她与祝白芍今生仅是见了几面,就心生好感,更遑论和她朝夕相处的男子了。
“有人!”
“有人来了!”
一直乖乖站在鸟笼旁边扶手上的鹦鹉系统,扑棱着翅膀出声了。
祝白芍抬眸,细而狭的妩媚眸子正好对上顾含蓉惊艳的双眼。
她侧坐起身,嫣然笑道:“太子妃娘娘?”
发现顾含蓉到来,祝白芍就知道裴蘅肯定和她联手了,所以没有必要问她是怎么知道这处别院的。
“祝姑娘,你这几天休息的还好吗?”
顾含蓉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软榻旁的小几,看到上面的一碟碟吃食,杏肉蜜饯、梅干、酸枣……
许多吃食她都似曾相识。
似乎是她有孕后嗜酸常吃的,难不成……
顾含蓉的目光直直盯向了祝白芍没有任何起伏的小腹。
而许多女子在有孕后,都会对自己的肚子很在意,对旁人看自己肚子的目光格外敏感。
祝白芍蹙眉,稍稍侧过了身子,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
顾含蓉一下子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她对于裴蘅接下来的安排是心中大致有数的,所以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祝白芍,惋惜、同情……复杂极了,难以形容。
祝白芍对这种视线格外敏感,心中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含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祝白芍收敛了神色,沉声询问。
没了调笑模样,祝白芍的这副长相甚至算得上冷艳逼人,狭长的、妩媚的眸子里暗光流转,竟也带了许多压迫。
顾含蓉轻咳了一声,“我能知道什么?我最近都在东宫养胎。”
“养胎?”
祝白芍心中明了,难怪这么敏感就察觉到她怀孕,原来是她也有了。
“嗯。”顾含蓉怕祝白芍再次追问裴蘅的事情,立马放出了个重磅炸弹,“孩子不是齐炜昭的。”
祝白芍果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顾含蓉虽然是重生女,但也是彻头彻尾的古代女子,竟然会选择借种怀孕,还是让她小小吃惊了一把。
顾含蓉抚了抚小腹,浑身透着一股温柔似水的气息,“前世我一直以为是我身体有恙,此生没有母子亲缘,谁知,不是我不行,是齐炜昭不行!”
想起裴蘅给她的任务,给祝白芍解闷,她再次开口:
“你能和我说说后世是什么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