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天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国都的普通人还在梦乡中安睡时,修女们就已经开始新的一天了。
祝白芍是被一直没敢再打盹的系统叫醒的。
她想起来修女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教堂做祷告,也称为晨祷。
祝白芍睡眠质量很好,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挺有精神,利索地套上修女服和头巾,她去公共盥洗室接了清水刷牙洗脸。
至于化妆,修女是不能化妆的,侍候神明的人应该纯洁——虽然整个修道院,除了院长海格,就没有其他纯洁且信仰神明的修女了。
就算能,祝白芍也不敢用这里的化妆品,铅汞含量超标,说不得她费尽心思捏出来的一张美人脸就毁了。
看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出门,陶碗里的小章鱼趴在碗沿若有所思。
教堂里的蜡烛已经被点燃,晕出一圈圈淡黄色的光晕。
一排排修女默默站立,早晨祷告的内容对于她们来说已经相当熟练了,一个个握着十字架,低声诵念。
祝白芍站在末尾,根本没有念祝祷词,主打一个修女版滥竽充数。
她没有信仰,不敬神明,比起虚无缥缈的祈愿,更愿意相信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力量,或许,在她心里,她就是自己的神。
不过幸好大部分修女昨晚一夜操劳,凌晨过来都很疲累,个个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没人发现她的敷衍。
气氛有些尴尬的压抑。
海格站在最前方,她低头诵念的同时,也对身后的一切了然于心。
——都是渎神者,都该死。
晨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祝白芍看来,日复一日的如此,真的是在强硬地给修女们洗脑,而结果显而易见。
并没有把这些摒弃不了七情六欲的修女变成神明的狂信徒,反而让她们更加放纵、叛逆。
接下来的流程是要赞美神明,向神明致敬。
海格转过身,她带着褶皱的脸皮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在胸前比划了个十字,“愿万能的神赐福我们。”
由她开头,下方的修女开始此起彼伏地用不同的方式歌颂神明。
海格的目光从一个个困倦,面色却很不错,眉眼相当“慵懒、娇媚”的修女身上掠过。
在看到脸颊圆鼓鼓,娇软可爱的玛莉特时,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失望。
而后海格的视线落在了末端的祝白芍身上,看着低垂眉眼,周身气场和旁边人不同的修女,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她的名字。
“黛尔……”
黛尔也已经成年,是时候接受她的考验了。
……
海格找到了正带着系统在后院里修剪花枝的祝白芍。
“教堂那边来了一位大贵族想做忏悔祷告,黛尔,你去主持仪式吧。”
海格跟祝白芍说着话,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系统身上。
被圣洁白鸽选中的修女吗?修道院许久没有白鸽靠近了。
海格眼底思绪翻涌,如果黛尔通过考验,那她就足够来做修道院的下一任院长……
但她的信仰,似乎不够热烈。
祝白芍看出海格心不在焉,她把剪下来的花枝放到一堆,才疑惑道:“海格,这种大贵族的祷告仪式,不该是由经验丰富的玛莉特主持吗?我没有相关经验。”
“不要这样想,我的小黛尔,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神明的追随者,神明与你同在。”
海格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蔼、真诚。
祝白芍在原剧情里看到过这一段,也就是因此,原主生出了自己举起屠刀,对那些人进行审判的想法。
她端正了态度,嗓音无比认真,“海格,你确定要让我过去吗?”
她过去,可能会见血啊。
海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是觉得突然严肃起来的对话有点奇怪。
点点头,海格又把视线放在祝白芍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白色头巾上,在大多数修女开始暗戳戳打扮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一派老式修女作风。
“黛尔,不要遮住你的脸,不要让神明看不到你虔诚的表情,若是神明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没有赐福给你,我可是会伤心的。”
海格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主动上前去解祝白芍的头巾。
遮住面部的那部分布料也只是挂在耳朵上,她一提,就自然垂落,露出了一张精致艳丽的脸。
是带有攻击性的艳丽,丹凤眼无论是抬眸还是垂眸,都充斥着一股侵略感。
没有一点脂粉痕迹,却仍是略红的唇色,浓娆诱人。
海格被那双红瞳注视,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黛尔原来长这个样子吗?她已经记不清了。
“真是受神明钟爱的一张脸……”
海格似是感慨,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臂,“去吧。”
祝白芍应了一声,就朝教堂忏悔室方向而去。
海格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脸上挂着绝对不是多么让人感到舒服的笑容。
路上,有干活的修女和来帮忙的修士看到了祝白芍,他们的表情都很生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敢置信修道院里还有这种美貌的修女。
玛莉特走过来时,就看到了呆头鹅造型的众人,她有些不明所以,“嗨,我的朋友!”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什么大家都这样?”
她鼓起腮帮子,瞪圆了眼睛,模仿着做了个大家的表情,看着又奶呼呼的,又可可爱爱的,让人恨不得在她白皙的脸上咬上一口。
“天呐!她是不是沐浴着圣光!”
“她不像是个修女,像是十字圣殿的圣教军!”
大家突如其来的赞美,让玛莉特更茫然了。
这说的是修道院里的人吗?
祝白芍不知道她引发的连锁反应,她只是听话地走到了她所属的忏悔室外面,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有个穿着黑色贵族服饰,肩头还绣着金色郁金香的男人站立着,他听到脚步声,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意思是允许来人上前亲吻他的戒指。
位高者允许位低者亲吻自己的戒指是一种表示喜爱和亲密的举动。
但祝白芍红瞳冰冷,看都没看那男人伸出的手,自顾自走到前方,对着神像低头诵念。
而她念的也不是什么祷告词,而是一些琐碎的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