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还没出厂,应该快了。我们有个合伙人在德国一直守着。”
提起这个,邢骁霏也是相当捉急:“不过出了厂还有近一个月的船期。最快到华夏都要十一月中旬了。”
“如果赶时间的话,可以不走海上,配件和组装工程师一起空运过来。”施密特道:“dc3机舱够大,里面拆空,一次甚至能装两部。”
“对啊!”邢骁霏一拍巴掌,飞机也完全可以空运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节省的时间不是一点点!“谢谢施密特博士。这太好了!”
“哈哈,我考虑过,其实除了客运,金色航线的货运前景还会更好些!”老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咱们再增加两架飞机,专做货运?”
“这个……”邢骁霏不禁沉吟起来,三架飞机就得七十万法币了啊,基金会现在到处都在用钱的时候,只能遗憾地摇头说:
“好是好,恐怕资金方面有点难度。”
“可这么好的事,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啊。”老头颇有些不解道,“我计算过利润,你甚至可以找银行借钱,扣除折旧与利息还有得赚。我可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打算一直和你们合作下去才先给你提的。”
施密特这个德国人说话,在邢骁霏这里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于是缓了缓道:“施密特博士,这是件大事,容我再和合伙人好好商量一下吧。”
“这当然,不过你得抓紧。安德森这家伙像嗜血的鲨鱼嗅到风,已经找我们中方股东在谈了。他背后还有沙逊的资金。”施密特博士无奈地摊摊手:“你知道,毕竟欧亚我们是小股东。不能完全不给大股东面子。”
“对,安德森,他还是你们德国人呢对吧。”
“屁的德国人,犹太人。”施密特不屑地嗤之以鼻。
邢骁霏顿时感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弥漫,看来德国人对犹太人的那种仇视敌视,不仅是由上而下,而是遍布在许多德国普通人内心……
他只是默默地没说话。施密特博士倒是挥挥手:“怪我,不该提到这帮犹太人扫兴,我的意思是,只要有可能,我会尽量考虑从你手上租飞机。你要是借贷的话,我甚至可以考虑把租金提高一些。”
邢骁霏道了声谢,确实感到了施密特的诚意。不过他也有点好奇两件事,
一是用一架美国飞机完成了德国小胡子元首的梦想,他知不知道,会不会多少有点不愉快,而且以后都用美国飞机,这样没问题吗?
还有,为什么欧亚不自己增资来扩充资本金,用来添置dc3飞机呢?
于是也试探性地问了问,发现施密特是真的丝毫不在意飞机德国美国国籍这件事,博士表示,连德绍的工厂里都在大批聘用美国工程师,用美国人发明的金属蒙皮技术。谁介意这个啊……他介意的只是犹太人。
“是吗?连自大的容克斯也会找美国人帮忙吗?”邢骁霏觉得有趣。
“以前容克斯在我们面前也很吊,现在好多了。”施密特博士注意到邢骁霏对容克斯的浓厚兴趣,主动跟他谈起了他在欧亚和容克斯一次打交道的过程。他并不是抱怨,而是很理性地说着。
“你知道,邢,在华夏开辟新航线着实并不是容易的事,华夏的机场本身很少,一条航线往往就意味着还要自己建设机场。
即便有机场,也缺乏高标准的飞机跑道,往往是那种最简易的跑道,甚至就是一块空地,这些都对飞行员的技术和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华夏缺少足够的通信设备、准确的天气预报系统,以及地面导航系统,这三种有效的工具,飞行员经常会迷航,而且一旦飞机受损,如果没有配件的话,那么很可能需要在原地等上好几周,才能获得配件补给。”
就在这时,容克斯公司的容克52这种大型运输机出现了,正好填补了欧亚航空公司在中长距离航线这方面的空白。不过无论是他的欧亚,还是和汉莎公司采购部联系容克斯,都杳无音讯。
邢骁霏点头道,“容克斯自视过高,比较难打交道,这一点我深有同感。”
“你听我说,第二年,我甚至拜托了德国驻华大使,亲自要求容克斯公司尽快派一架容克52型新飞机到华夏来,为华夏政府方面进行性能展示。
可此时容克斯公司自大得很,总是说正忙于处理来自世界各地的订单,对华夏市场并不是非常重视,即便驻华夏大使出面,但处理此事的效率依然并不高,拖拖拉拉地,一直到下半年。”
邢骁霏同情地点着头。他太了解了。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有力的竞争者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改变了。这就是美国的飞机制造厂。美国人也对庞大而刚刚起步的华夏航空市场非常感兴趣,向华夏大力推销其生产的三引擎大型运输机。
感到威胁的容克斯公司,立即一扫上半年的漫不经心,以极高的效率运作起来,迅速派出了一架编号为d-aban的容克52飞机。”
邢骁霏不禁哈哈大笑,“哈哈,说来说去都没用,还是竞争对手最管用。”
“是,美国人治好了他们的傲慢自大。”施密特博士笑道。“于是,这架飞机于1934年8月29日从德国起飞,由着名的德国飞行员卡尔·奥古斯塔·福里赫尔·冯·加布兰茨驾驶,一路横穿欧亚大陆直飞中国,整个航程耗时9天,总飞行时间58小时,9月6日那天,该机顺利抵达上海虹桥机场,受到了国民政府官员、各界人士极其热烈的欢迎。”
施密特感叹道,“航程和我们这趟差不多,但我们这次只用了他三分之一的时间。随着dc3的出现,在大型客运机这方面,德国已经被美国超过了啊。”
邢骁霏笑着安慰道,“施密特先生,这没什么,在我眼里,德国还是拥有世界领先的飞机设计研发技术,只是这几年,可能更多的精力花在别的地方了,比如军机。”
施密特再度表现出对德国或美国飞机的不在意,只是简单说:“三年前容克52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这架飞机抵达后的展示大获成功,引起了果民政府的高度兴趣,由于它更大,更先进,性能更好,因此轻易地压倒了美国的竞争对手。”
我们的大股东国民政府交通部,当即就拍板购买这架容克斯52飞机,不过它并没有进入欧亚航空公司航线运营,而是在1935年4月,被南京果民政府首脑常凯申用做了他的私人专机。”
邢骁霏哎了一声,心里忽然想到,近在眼前的十二月西安事变,
是不是这架飞机把蒋介石送往西安见张学良,后来又从洛阳将蒋介石运回南京的呢?”
“后来,容克斯对欧亚也刮目相看起来,因为我们陆续订购了10架容克52飞机,并强硬地要求所有容克52于1935年年底交付完毕。他们也是乖乖照办。当时这种飞机的售价高达12万马克。一下就花掉了120万马克(约一百八十万法币)。”
施密特摊摊手:“你看建机场,买飞机,聘用人员,欧亚的钱就从来没个够的时候。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租飞机了吧。如果再次扩充资本金,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好吧!”邢骁霏被说服了“施密特博士,我可以去说服我的合伙人,但有个条件,你要给我找几名德国飞行员,最好是有实战经验的!可以吗?”
“成交!”老头大手一下就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