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浩特和太原之间相距不远,空中距离四百公里,两个多小时时间,飞机就飞临呼和浩特上空。
梁华之是个很有内涵的人,又对邢骁霏此行抱着很大的期望,一路上把绥远省的概要情况,都介绍得清清楚楚。
民国之前,长城以北这片莽莽大地一直属山西道统辖,直到民国三年,袁世凯设立绥远特别区,民国十七年,果民政府设立了绥远省,到现在不过才八年时间。
呼和浩特是蒙语,意思是青色的城,清朝乾隆年,这里真的修了一座青城,就是绥远城。
所以,是先有绥远城,后有绥远省。
绥远城四四方方,城墙周长约10里,高10米,这都是从清朝完完整整留下来的,从空中俯瞰,四个城门连瓮城都非常完整,打仗完全可以用得上。
奶奶庙离东城门很近,城墙上都能看见,每年农历四月十八是奶奶庙庙会,非常盛大,成千上万的蒙民都会聚集到这里。
但奶奶庙机场却异常的简陋。
从空中看下去,这机场根本就是只有一条跑道,辨认标记不明显,没有指挥塔,没有通讯设施,也没有夜航灯光,设施可以说异常的简陋。别说塔台,甚至连最基本的飞机库和油库都没有。
邢骁霏关心这机场能不能用,忍不住问飞行员和导航员。
导航员说:“这是去年才建的机场,条件还没齐备,只能先将就着用。”
邢骁霏就问“别的还好说,没油库那加油怎么办。”
飞行员说:“等会儿咱们就得加油,得让汽车把油和油泵从城里拉过来。”
“老这样那不嫌麻烦吗?”邢骁霏问。
“也不麻烦,反正这里一年也起落不了多少回飞机,刚修嘛。”飞行员嘿嘿笑道,“这个季节算是最好的,春天这里风太大,飞沙走石,根本不敢飞,尤其不敢降落。冬天不下雪还行,雪下起来,那是一片的白。啥都看不见,更糟糕。”
说话快降落了,邢骁霏也目测了一下奶奶庙机场的跑道,大概500多米,宽40多米,没有硬化,没有铁丝网,确定这里只能在白天供小型飞机起降使用。布伦海姆在这降落都够玄的,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下了飞机,四周张望了一圈,却并没有车来接他们,梁华之忍不住有些怒,林怀粤和邢骁霏倒反过来安慰他。
好在导航员比较熟,去找了一辆牧民的马车,几个人就这样穿着西装中山装坐着马车进了绥远城。
不过绥远的护城河旁边,倒是一道美美的风景,20米宽的河,河两岸长满了各色野花,垂柳随着微风轻柔曼舞,这就是着名的归绥八景之一的“柳城荫绿”。梁华之心情也好了一些。
三人到了绥远绥靖公署外头,被卫兵拦下,一番盘问。
梁华之一见顿时来了气,说电话电报都打了,没人去机场接也就算了,到公署门口还来没人出来招呼,还盘查来盘查去,实在太过分了吧!
那卫兵却不惧,讲原则得很,直到打电话,公署里面才出来一个,他言辞比较客气,连忙道歉,说傅主席昨天带公署要员去平地泉视察了,没有接到你们要来的消息,多有怠慢,
梁华之就问傅主席什么时候能回,那股长说这个没有交代。多则两日,少则一日,你看要不要在公署等等。
梁华之和林怀粤和邢骁霏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等等,但直到晚上,也没见傅将军回来。
耐着性子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梁华之和两人去找那股长,却说那股长请假了,下午换了一位科长接待,却比那位股长更会推皮球,敷衍之词说得贼溜,得没一句有用的话。
这下连林怀粤和邢骁霏都看出有些不对了,梁华之勃然大怒,他虽不是暴烈性子,但看得出来是真火了,额头上青筋都显出来了。回到房间,终于忍不住砸了杯子。
林怀粤到底成熟,笑着开解梁华之道:“既然傅将军这边有事烦忙,无暇顾忌这边,那倒不如我们明天索性先去包头转转吧,我和骁霏商量过,也觉得奶奶庙机场不太适合作为战备机场,不妨看看包头那边合不合用。”
梁华之颇感歉疚,对两人一番道歉,第二天他索性也不找绥靖公署,自己在绥远雇了一辆汽车,奔波了六个小时,赶到了二百公里外的包头。
几人无暇进城,先赶到了包头城外的海兰泡机场。邢骁霏从外面一看这机场,心中顿时大喜。
虽然和奶奶庙机场一样,只有一条跑道,但这条跑道长度宽度都合乎650米乘50米的起降标准,
各种设施周全,有机库修理库,地勤与飞行员宿舍齐备,油库单独远离修建,还有防风沙砾的铁网,一座二层的指挥塔。
邢骁霏兴奋道:“处长,梁先生,就是这里,这里绝对可以。”噼里啪啦一番解释,总之一句话,这座机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规格标准后勤齐备,非常适合作为航空队基地使用。
梁华之林怀粤听了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几人兴冲冲赶到包头绥靖公署。一问,却是再度傻眼了。
原来这海兰泡机场并不归绥西绥靖公署管,管不着,因为它事欧亚航空公司自己筹备建造的,属半官方半民营。
半民营,是因为欧亚有德国企业股份,
半官方,是因为有果府的股份。
说白了,欧亚是果府交通部与德国汉莎航空合资经营的航空企业。
不过,日常具体经营都是德国人说了算,虽然欧亚董事长由交通部次长挂名,总经理由华夏方指派。但副董事长德国人施密德才是实权派,大半管理层也是德国人,驾驶员是德国人,连空中小姐也是聘请的欧美女性。
所以,欧亚是个组建规格极高,管理上相当德国化的公司。
别说绥西公署的王靖国,即便傅作义这个绥远公署主席,也没资格对欧亚发号施令,甚至是阎锡山本人,也不便断然对它下令。
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