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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的黄光锐和黄淑贞,两人都是舞技娴熟、一个戎装潇洒刚劲,一个体态风流万千,举手投足迈步旋转,配合极精妙,如珠联璧合,哪里像刚刚才相识,分明是一对默契已久的上佳舞伴,倾刻间艺冠全场!
旁边跳舞的人慢慢也都不再跳了,纷纷驻足观看,给司令捧场。
一曲舞毕,周围掌声四起。黄光锐右手抚胸微微躬身,绅士地向左右轻施一礼,与参谋长陈卓林和黄淑贞两人相携而去。
“黄司令舞姿好潇洒。”
“好帅!”
林怀粤和邢骁霏相对一望,都不禁莞尔一笑。林怀粤道:“你真不会跳舞?要不我请内子陪你跳一曲?她跳得也很好,可以带带你。”
“我不跳了,真不喜欢,您看我这腰,也不合适。”邢骁霏手在腰围的游泳圈上比划了一下。
尽管婉言拒绝,但林怀粤的话,还是让他感觉到了诚意十足的尊重,而不是那种从上居高临下的虚假客套,对这位贵而不傲的林公子更多了两分信任与好感。
阿满江涛和他提了两万港币的事之后,他总有点不放心,就道:“林处长,倒是有件事,大沙头机库那边,能不能请您加派点警卫?”
林怀粤左右看一眼,拉他到外面草坪上,才低声道:“机库我加了两队卫兵,有明有暗,这你安心……不过,怎么忽然说这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
邢骁霏否认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仔细些不会有坏处。”
这种事没法细说,刚才和黄司令共舞的美人,他至少有六七成把握能断定就是南京说客,而且她还是和空军参谋长一起来的,可他能说吗?林怀粤敢和参谋长司令翻脸,把黄淑贞抓起来?
不但不敢细说,其实刚才提那句他都犹豫了很久。就怕林怀粤一个生疑,把阿满江涛赶出机组,那布伦海姆飞都飞不了了。这两人也是心思动摇的不假,但管不了,也没法管,因为整个空军基本上都已经处在动摇状态了。
只能说,那只颠倒乾坤的大手已经伸得太长了,在粤空军中无孔不入,其势已成。
他看了林怀粤一眼,即便林公子是陈济棠的世侄,近来深得信任,但和这只大手一比,恐怕也难以抗衡,他真的能力挽狂澜吗?好难,除非他把空军连锅端了!
林怀粤也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黄司令他们也走了,正好咱们聊会,早想和你好好谈谈了。”
两人来到别墅三楼天台坐下,林公子微微轻喟一声,叹道:“博涵老弟,不瞒你说,之前陈总司令交代想法给我,我呢,明明有现成的空军不用,却跑去雇麦老板的飞机和飞行员,也是有许多难言苦衷的。
……这些明仁兄和你也应该说了不少,现在很多事,想必你也都看在眼里了吧。”
邢骁霏点头:“确实和我说过一些。”
“多亏有你们啊。”林怀粤说着,手中出现了一张汇票,交给邢骁霏道:“一千港币是总司令的奖赏,这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
邢骁霏一看金额,足足500银洋,大概合550港币。明白林怀粤这是不能给得比官方多的意思,但也是真心要给的意思,他也不矫情,推辞两次后道谢收下。
林怀粤随即就问起他对当下战事的看法。
“在军校时,学员们也常讨论,据说大体还是比较平静的,只是常申凯部队行进要比两广联军判断来得更迅速,先一步占了衡阳,令桂军想不发一枪一弹借道湖南的计策不成,进退维谷。”邢骁霏知无不言,把知道的都说了。
“对,都知道之前是进退两难,但现在呢?
轰炸了汉口后,果府军队必然震动,此时粤军是该进,还是该退?”
……
邢骁霏没敢说话。
林怀粤语气诚恳地说:“博涵,你我两人,通过明仁相识,也算得上是萍水相逢,一见如故,相知互信,咱们私下随便聊聊,话出你口,言入我耳,你不必有所顾忌。”
邢越非苦笑,林处长,联军有白将军当参谋长,人称小诸葛,他自有无数办法,我等又何需多虑,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唉,白崇禧是军事大家不假,但他凡事考虑皆以广西为主,也是必然啊。这正是我为总司令焦虑的原因。”
林公子这话,倒和邢骁霏一直考虑的点非常相似,一听颇有共鸣,但也只有无奈道:“处长您要问飞机,我还略知一点皮毛,像这样大规模的战争我哪里懂,不是谦虚,是真的完全不懂。”
“好,那就你先说说空军,接下来怎么办。”
忽然有人开口插言道:“博涵你快说吧,你不说出张良计,怀粤今天肯定不放你走的。”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肤白貌美的林夫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林怀粤笑道:“夫人说得极是。来,快来,你也一起来听听博涵的高见。”
林夫人真的走过来优雅地坐下,摆出手托香腮等着听的样子。
见他们这个架势,邢骁霏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真没什么高见,那我就随便胡说八道了,说得不当之处,夫人和林处长还请勿怪……”
……
他刚要开口,楼梯上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周义上尉急急忙忙出现在楼梯口,一直跑到林怀粤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处长,不好了!”
“怎么回事?”林怀粤对下属这样冒失地冲进来打搅,显然有点不快。
周义却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邢骁霏,林怀粤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林夫人把丈夫轻轻一拉,淡定地道:
“周上尉,有什么事就说,博涵不是外人,慢慢说,不要慌。”
“是,夫人!
报告林处长!据报,空军四架驱逐机三架轰炸机共七架飞机,今早于从化机场和天河机场起飞,至今未归,下落不明。”
“什么!!”林怀粤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急忙追问道:“飞行员是哪些人!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驾驶四架道格拉斯轰炸机共七人,分别是黄志刚、谭卓励、刘志英、马维栋、陈崇文、罗承业、邓华高,其中黄志刚邓华高机组为领队机;
驾驶三架波音战斗机的三名飞行员,是黄居谷、岑泽鎏、蔡志昌,其中黄居谷为领队机。”
“这帮仆街!”林怀粤勃然大怒,一脚把椅子踹飞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