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语心思单纯,并未发觉姜氏的状态,只是在她发呆的时候,小声提醒,“娘,你怎么总是在看我?”
姜氏回过神,笑了笑,“自然是我的语儿好看,娘才想多看看你,听你表哥说,你的贴身女氏喜翠明日差不多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再带你去见见你外祖母,还有三个舅舅。”
“好啊,娘的家人,一定是很好相处的。”
姜氏点头,“嗯,她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出了瑞丰阁,林知语肚子已经吃的饱饱的了,但是姜氏似乎还没有回去的意思,转头看向她,“语儿,这次你平安回来,娘想去庙里面上炷香还愿,不如你陪我一起吧。”
正好吃饱了,林知语也想消消食,便兴高采烈的应下了。
马车直接来到金光寺,姜氏安排自己的女史跟在身边,带着女儿在寺庙里闲逛,自己则是亲自找到了方丈。
每个月来一次,两人早已熟识。
一进门,方丈便停下手中的木鱼,抬眼看着她询问,“姜夫人今日来可是寻人的?”
的确,她特意来这一趟,就是想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轻轻的跪在蒲团上,“大师,信女今日来,心中实在有疑惑,望大师开解。”
木鱼声重新响起,伴随着梵香,方丈缓缓开口,“万法皆是聚合幻有,了无长性。随缘起用,随缘灭。”
“姜夫人所寻之人,眼看不见,只能以心悟之,既消散无踪,却也如影随形……”
姜氏不解的问,“那我的女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晦涩难懂的佛语她不明白,索性直接开口询问,“一年前,我的女儿横遭大祸,醒来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年后突生疾病,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原来的性子,我想问,这一年用我女儿身子的那个魂魄,是否还会回来?”
木鱼声戛然而止。
“姜夫人是想让那个魂魄回来,还是守着自己原本的女儿?”
这个问题,直接让姜氏哑然失声,一时竟然无法回答,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终于回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这一年来,那个知语的确给自己的生命带来了不一样的精彩,但是终归不是自己的语儿。
还没等她回答,方丈又继续说,“既然姜夫人来到了贫僧这里,想必是心中有摇摆,正所谓与诸法中,不生二解,一切佛法,疾得眼前。”
“您所求的答案,贫僧无法答复,但是唯一可以说的是,您的女儿一年前阳寿已尽,因缘际会,是天意。”
“回去吧,珍惜眼前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让一旁的小沙弥送客。
姜氏木然的站起身,弯腰鞠躬,“大师,那我可否给那个离去的魂魄上一柱香,祝她早日超升?”
方丈背过身子慢慢离开,只留下一句话,“不必了,收不到的……”
回去的路上,姜氏愁容更甚,就连林知语也忍不住问,“娘,是抽到不好的签吗?怎么闷闷不乐的?我记得您以前是不信这些的。”
姜氏轻轻抬起头,抚摸着女儿的脸庞,“语儿,咱先不回家好不好,京城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娘带你玩个够。”
“好呀,听府上人说,京城晚上格外热闹,女儿想去看看。”
于是,母女两人,带着女史,一路逛街游玩,买了许多首饰,马车都快装不下了,直到亥师才心满意足的回府。
由于喜翠还没回来,所以春兰忙完瑞丰阁的事情,便第一时间回来贴身伺候,“小姐,我帮你换衣服洗漱吧。”
说着就要帮她褪去外衣,林知语立马像触电般躲开,“不用了,春,春花,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府上的人名一时半会还记不清楚,春兰早就听姜夫人说了小姐的事情,对于叫错名字并不在意。
只是笑着说,“小姐,我是春兰,虽然我伺候您伺候的少,但是在昭阳城柳府,也是我伺候您洗漱的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林知语哪里享受过这个待遇,一时间非常不适应,索性找了个理由就将人请了出去。
这京城中的丫鬟,都要比自己贵气几分,自己小姐这个身份还需要慢慢适应。
于是她便自己开始在房间铺床,洗脸,只是在窗外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正默默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眼神从期待慢慢变得黯淡。
他不敢上前说话,从前无数次趴在这个窗口,今日却一步也无法挪动,心里知道她只是失忆了,但是那天晚上,陌生而又惊恐的眼神,始终印在自己脑海中。
现在的她似乎也很好,没有那么多顾虑的事情,总算可以无忧无虑的当一个千金大小姐,这样便好。
身影落寞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日,姜氏带着林知语去姜府做客,去之前特意让知梦过去说了一下情况,以免到时候老夫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全家人都有些担心不已,尤其是姜辛诀,更是放下手中忙碌的生意,留在家中。
进门后,按照姜氏教的,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请安,“给外祖母请安~”
“见过大舅,见过表哥。”
虽然经过数次排练,但是林知语依旧非常不自然,众人都知道她失去了记忆,所以并未苛责,反而十分心疼。
“知语,快过来给外祖母看看,怎么去一趟南夷,生了这么大的一场病,要是早知道,我绝不会同意。”
说完,眼圈便红了。
林知语怯生生不敢上前,还是姜氏在后面推了一把,“去跟外祖母一起坐,外祖母她关心你。”
听到这话,她才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始终不敢抬头看。
说了一会儿话,几人都感觉知语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谁也没有发出这个疑问,但是站在一旁伺候老夫人的陆氏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表小姐,你刚病好,我本不想打搅,但是天成这几日肚子十分不舒服,我想着去年你拿出那种像糖一样的药,一下子就给他治好了,所以厚着脸皮,再讨要一颗……”
林知语一脸不解,转过头求助娘亲。
姜氏连忙打圆场,“三嫂,天成腹痛怎可不把脉随意用药呢,还是等他下学,去林家药堂看看吧,语儿大病一场,脑子还迷糊着呢,别开错了药。”
陆氏愣了一下,随即也是急忙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妹妹说的对,等天成下学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