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语慢慢退下,跪在地上斟酌着回答,“回禀太后娘娘,娘娘的毒疮,是体内热火邪气聚集,堵塞血脉,如今邪火无法散出,伤着血肉,所以久治不愈。”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可能治?”
叶知语当然能治,但是她不敢说,除非用刀子挖出里面的母蛊和腐肉,然后进行消炎治疗,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太后直接发话,“有什么问题就直说,不瞒你说,哀家受这毒疮这么许久,若你能医治好,必有重赏。”
叶知语跪在地上,里衣早已被汗湿,“回禀太后娘娘,民间的法子治疗,恐伤了娘娘的凤体,臣女不敢。”
听到她这么说,太后来了兴趣,“这么说,你能治?如何会伤到我,你说来看看。”
虽是九王爷来之前就说了,若是为难,可以不治,但是她哪敢说自己不会,说了,恐怕自己就踏不出这个门了。
叶知语战战兢兢的回答,“太后娘娘恕罪,娘娘的伤口已经化脓,当务之急,是挖出烂肉,取出体内邪火所攻之处,方能痊愈。”
“大胆!”
孙嬷嬷大声呵斥。
叶知语连忙把头埋的更低了,一句不敢说。
过了片刻,太后缓缓开口,“你可有把握?”
没办法了,火烧眉毛了,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回禀太后娘娘,臣女可治,而且不会有疼痛。”
听到不会疼痛,太后也来了兴趣,“你说的可当真?”
叶知语回答,“臣女自是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整个宫中一片寂静,都在等着太后的决定,良久之后,太后缓缓的开口,“那便试试吧,叶小姐神医之名,又是镇国公府的小姐,自然不会胡来。”
叶知语心下一惊,这话扯上了国公府,不就是带着威胁?万一自己出了差错,整个国公府都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叶知语硬着头皮,跪行至太后身边,好在贵妃塌不高,她跪着清创,也算方便。
“太后请把头往右边侧一侧,臣女给您施针止疼。”
许是太后娘娘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自己的疾病,内室只有孙嬷嬷一位伺候着,叶知语拿出银针在创口附近扎了几针。
实际上是在迷惑别人,一会儿她要注射局麻的利卡多因。
简单的针灸怎么可能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看着孙嬷嬷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动作,叶知语停下手,对太后说,“太后娘娘,能否让人送进来一盆热水,一会儿清完创,可以清洗一番。”
太后看了一眼孙嬷嬷,开口道,“你去端水吧。”
孙嬷嬷应声退下,就是这个功夫,叶知语迅速借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手中的针管。
为了避免意外,特意选了最细的针头,跟针灸的银针差不多粗细,分四次注射,在太后感觉,就是普通的针灸,注射完大约一分钟起效,这个时间,叶知语收起了银针,放进药箱。
孙嬷嬷也来了,端来了一盆热水,腾腾的冒着热气。
叶知语拿出来手术刀的刀片,并未带刀柄,因为持刀进宫,乃是大罪,自己不想冒这个险,刀头只有寸长,不影响挖腐肉,且不会伤人。
就这样,叶知语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切除着伤口边缘的腐肉。
孙嬷嬷一开始看到她拿出刀片,还想阻止,但是见太后丝毫没有感觉,便没有出声,想来,这个叶小姐,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叶知语越挖越深,避开血管和肌肉神经,果不其然,可看到了已经死亡的母蛊,已经化作一滩烂肉,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和腐肉有什么区别的。
在孙嬷嬷的注视下,叶知语仔细的挑出蛊虫,放在一旁,随后开始清理伤口。
这时候,那盆热水,还要用上,不然,很容易被怀疑。
叶知语拿着帕子,沾了热水,轻轻的擦拭着伤口附近的血迹和脓水,并未碰到中心伤口。随后把帕子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细声的对孙嬷嬷说,“劳烦嬷嬷再换一条帕子。”
太后这时候,麻醉还没有失效,只感觉伤口处温温的,丝毫没有痛感。
“结束了吗?”
叶知语低头回答,“回禀太后,邪火之处已经取出,稍后,我给您包扎好,十日便可结痂。”
太后满意的眨眨眼。
伤口不大,不需要缝针,包扎得当,日后也不会留疤,再说,宫中自是有更好的药膏可祛疤,这个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最后用消毒棉球沾上碘伏,细细的消毒,再撒上一层抗生素药粉,就该包扎了。
孙嬷嬷的新帕子也送来了,叶知语重新沾湿,将皮肤上多余的碘伏擦去,便从药箱拿出纱布,仔细的绕着太后的脖子绕了几圈。
“太后娘娘,这个纱布,三日后便可取下,取下后,每日涂抹药膏就好。”
叶知语说完拿出用瓷罐装着的红霉素药膏,还有六片抗生素,恭敬的递到孙嬷嬷手中。
“药膏早晚各抹一次,白色药片,早晚也是一次。”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坐起身。
她终于不疼了,心里也是高兴的,看着旁边的腐肉和蛊虫,她神色如常,心中感慨,这叶知语,是个懂事的,所以暂时也不想去找叶知语的麻烦。
“叶小姐果真是妙手回春,还当真把我这毒疮里面的腐肉给取了出来,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叶知语一直跪着,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轻轻转了转身子,“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就是给臣女最大的赏赐了。”
说的是假话,太后能听得出来,但是不妨碍她听得开心,转身跟孙嬷嬷说笑起来。
“真是个妙人,怪不得玄儿对她多有青睐。”
孙嬷嬷回道,“六殿下眼光自是好的,之前跟定远侯家的顾小姐,也是相处的极好。”
“那个纨绔,处处拈花惹草,我看叶小姐如此不凡,倒是和太子相配。”
话音刚落,叶知语连忙磕头,“太后娘娘缪赞了,臣女出生乡野,不受教化,岂敢攀龙附凤!”
太后眯着眼反问,“哦?你表姐是京城第一才女,进了东宫,才当个良媛,如今你救治哀家有功,哀家可做主,许你一个太子侧妃之位,你不愿?”
“还是你属意六皇子?”
叶知语紧张的有点口吃,“太,太后娘娘,臣女不敢,臣女不敢肖像皇家,只是刚刚被认回外祖母身边,还想多陪老人家几年。”
她可不想跟姜凝雪共侍一夫,况且,她对太子根本不感兴趣,子桑玄这个花花公子,更不是可以考虑的。
太后随即垂眸笑了笑,“也罢,哀家老了,手也伸不了多长,孙嬷嬷,你去哀家库房,挑一对玉如意,送叶小姐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