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失败那是崔永安的责任。
    但如果承认三星重工几年来的研发成果是个失败品，那可就是他们这些高层，乃至全公司的问题了！
    以李会长锐意改革的风格，他们全都被撸掉都不为过！
    “那我能怎么办？”
    似乎没什么执着了，崔永安流里流气地耸起肩摊开手。
    “卖贵了林祥不可能买，卖便宜了你们一个个在背后说三道四，公司也赚不到利润，那还不如及时止损。”
    “不是，止损也不是这么止的，你得让船厂的工人有活干，运转起来，不然到时候有活了他们也干不了！”
    “得了吧，赚不到钱的订单都接，到时候你们一定反过来咬我一口。”
    崔永安这时候也不装了。
    这群人仗着自己老员工的身份，看不起自己这个空降的年轻会长，整天阳奉阴违的。
    经常表面说得好听，实际上背地里各种抨击和批评就没停过。
    搞得他在公司寸步难行，不得不把重心放在人情世故少一点的研究所上。
    之前忌惮他们的资历和辈分才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
    他没给这几个老混蛋一拳都算脾气好了！
    看着这崔永安嫌弃的样子，这几个老混蛋……老高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反驳。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这时候还假惺惺的就真的太假了……
    “可是，这笔生意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放弃又能怎么办？求着林先生回来？”
    “这可能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接到的订单了……”
    “那又怎么样，赚不到没关系，可如果公司亏损了，那才是大问题！”
    “公司亏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几位高层顿时安静了下来，脑袋却不自觉地缓缓转向最后发言的那位秃顶大叔。
    秃顶大叔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崔永安，清了清嗓子。
    “其实吧，赚钱的生意有很多，但李会长现在要的是实绩，想看到的是他执掌三星集团改革后的成果。”
    “而对于我们三星重工来说，维持老样子，哪怕赚再多钱也是没用，这也是李会长对崔会长不满的原因。”
    “但同样的，这艘新船，很可能被称为世界第一大集装箱货运船的这个新船，如果林先生真的订购个四五艘，那就是我们三星重工成立以来拿下的最大一笔订单了！”
    “最大的船，最大的订单，三星重工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讨李会长欢心的？”
    这话就有点那啥了。
    一家企业不讲效益讲阿谀逢迎，说出去他们能被骂死。
    可对于他们这种家族式企业来说，又好像没什么违和感……
    这几个人团团围在一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利润太低，终究会反馈到财报上的……”
    “低利润又不是完全没有利润，再说了，如果知名度打开后，我们后续的订单变多了呢？”
    “那……”
    秃顶大叔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显然，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几人默不作声，但脑袋却不知道怎么地乱晃了起来，然后渐渐地，扭向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崔永安。
    以前他们互相制肘，这种话当然不敢摆在明面上说。
    可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当然不介意找崔永安当他们的船长。
    “你们倒是好主意，等订单成了，名誉你们来赚，业绩的亏损却要我来背？”
    崔永安冷哼一声，拍了拍屁股直接走人。
    都到这时候了，这群人连个承诺都不肯给！
    秃顶大叔一看就知道崔永安在想什么，不过以他们之前的关系，确实没理由让他无条件相信他们。
    “等等，崔会长！”大叔连忙拉住崔永安。
    “大不了这些都写在会议记录上，写明降价是我们三星重工全体高层的决议，这样总行了吧？”
    背对着他们的崔永安嘴角一勾，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他之前的自暴自弃当然不是假的，他的压力确实大。
    但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
    一则，是想吓唬一下林祥，看能不能用取消交易的方式逼他让步；
    而另一方面，就是在对这群高层施压。
    降价的策略谁想不到？
    但绝对不能由自己提出来！
    现在好了。
    虽然没想到林祥态度这么坚决，说走就走。
    但公司内部的意见却被自己统一了，而且还有人主动帮自己把降价的想法提出来。
    一举即使没有两得，但能有现在的结果，和崔永安之前的境遇对比，已经好太多。
    最重要的是，这群老混蛋以后再想给自己下绊子，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你们打算降多少？”崔永安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秃顶大叔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不过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去细想了。
    “你看……每买两艘便宜十亿？”
    你怎么不说三百亿一艘，一千亿三艘呢？
    崔永安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直接掏出手机把电话打了出去。
    “喂，林祥，我现在只要三……二百……五十亿，没错，二百五十亿一艘！”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悠哉地看着一脸紧张在那比划的这些高层们。
    “对方怎么说？”
    “他让车子调头了，至于怎么样，等他回来再说。”
    “嗨，降了五十亿都快到成本价了，我就不信他还不心动！”
    这几位高层满脸笑容，已经开始畅想起待会林祥在他们面前付钱的一幕了。
    只有崔永安，默默地转了转手机。
    电话里，林祥说话的语气里可没有一丝的惊讶……
    车子实际上没开多远，很快，林祥和李杰就再次被迎回了会议室。
    不过他看着突然变得融洽的崔永安几人，“看来我得先恭喜崔先生了？”
    “林先生的眼力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这种话还是留到会谈结束再说吧。”
    自己的担忧从侧面得到印证，崔永安心里沉了沉，不愿在这方面多纠结。
    “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确实如林先生所说，三百亿的新船在市场上确实没什么竞争力。”
    “所以你们决定降价了？”
    “没错，二百五十亿，只要你愿意一次性订购四艘，就能以一共一千亿的价格买下！”
    一次性订购四艘船的条件并不少见，但很少出现在新船上。
    正常来说，第一艘新船造出来还要试航一段时间，确认没问题了才会开始造第二艘。
    如果林祥同意了这个条件。
    一旦新船出了问题，虽然责任在三星重工，但交付款项被占用的通胀损失，就要由他来承担了。
    “不如这样……”
    林祥思索着说道，“就三百亿，我不要你们的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