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电话,给孙正直拨了过去。电话是秘书接的,虽然跟叶雨泽不熟悉,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老大的红人。
“怎么了雨泽?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吗?”孙正直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很累了。
“有一批德国的轧钢设备,我已经发往唐城了。一百五十万人民币一套,你若是想要,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孙正直已经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了:“你说什么?一百五十万一套?我没听错吧?多大产能的?”
孙正直对于轧钢设备的价格要比吴天明敏感的多。一听说纯正德国设备只要一百五十万人民币,自然以为是年产二百万吨以下的小型设备。
“一共十套,各种型材的都有,都是年产八百到一千万吨的设备。”叶雨泽躺在沙发上,语气不急不缓。非常淡定。
可是孙正直一听这产量,可真淡定不下来了。要知道唐城钢铁厂就是全国有名的大厂,他们进口的设备多少钱孙正直心里可是有数的。叶雨泽这个价格简直就是白菜价了。
“说说你的条件。”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其实孙正直的疲惫就是源于市里各个企业的改制。
很多企业领导根本无法适应由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这种变化。他们只会伸手朝上面要任务,要钱。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经营企业?
以前,叶雨泽也曾经建议面向全国招聘人才来承包企业。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孙正直轻易不敢尝试。
毕竟一个外地人过来,干不好拍屁股走人了,烂摊子还得市里来收拾。
可是没有合适的承包者压力同样也是巨大。没有生产任务,工人们嗷嗷待哺。他们可都是要靠工资生活的。市里哪来的那么多资金去扶持?
此刻叶雨泽的设备就如一剂强心针,让孙正直立马从疲惫中恢复过来。这可不仅仅的设备啊,那就是十个工厂。
十个中型轧钢厂意味着什么?在一个领导者眼中那就是多少个就业岗位。唐城不缺钢铁和煤炭,如果有了设备。依托唐钢,足够发展出一个钢铁基地啊!
“我要二十五万吨粮食,每顿四百元。这十套设备顶账,剩下的用现金购买。”
叶雨泽终于说出了他的要求。孙正直立马松了一口气,别的他不敢说,作为一个工业城市的书记,他已经是省常委了。对于省里的粮食结存,他还是有数的。
二十五万吨小意思,这个他自己完全就能做主。而且这粮食是运往北疆,国内调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好,我明天就开始给你筹措粮食发往北疆。你需要打过一部分资金作为预付款。”
叶雨泽笑了:“行,明天我叫我老妈去找你。钱划拨哪里你跟她谈就行。”
这一番操作下来,等于把服装厂和基建连那边都给掏空了,只有汽车厂的资金没有动用。
那边一直在搞技改和革新,虽然车品销路很好。但是需要的资金量还是很大的,要知道产品研发那才是最烧钱的事情。
一切安排就绪,又通知了杨革勇回去找吴天明要粮食。他终于踏实下来,只是看看身边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边的玛莎,咋看都象一只老虎。
杨革勇回到基建连开始提钱,这事他自然要和马全义商量。马全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商量个啥?比现在产能还大的设备就要到了。砸锅卖铁也得要啊!
本来叶雨泽没有打算动用基建连服装厂的资金的,其实那边结余也不少了。但是马全义却毫不犹豫的都给转了过去。
这样一来,基建连这边就凑够了五千万,加上杨革勇公司这边的钱。差不多一个亿了。叶雨泽那边在转过来一个亿就够了。
杨革勇就开车赶往省城,找吴天明购买粮食。当然,九师这边自然不用他操心,去各团直接拉就行了。
从这天起,源源不断的粮食开始运往霍尔果斯。杨革勇自然不能让粮食囤积在公司,那里可没有储存粮食的仓库。基本上粮食卸下来,奥斯特罗夫斯基的车就来拉走了。美元结账,一车一清。
但是粮食这件事还是很敏感的,兄弟公司大批倒卖粮食的事情整个口岸都传开了。
老王阴沉着脸,狞笑道:“去给我查清楚,他们究竟倒卖了多少粮食?这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传来的结果让老王都目瞪口呆了。每天通过兄弟公司运出去的粮食都有几百吨,而且源源不断。
老王不是个傻人,他知道这么大额的粮食交易,杨革勇不会是没有倚仗。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们的交易并不是以物换物,这在当时的霍尔果斯。简直难以想象。苏联人只是有卢布,这个杨革勇要那么多卢布干嘛用呢?
思忖半天,本来已经准备动手的老王蛰伏下来。悄悄派人去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老王叫王东建,今年四十二岁了。本来是京城人,八一年口岸重开就来到了伊宁。
他一开始是垄断市场上的巧克力,奶粉之类的紧俏商品。后来发现,邻国的烟酒之类的产品在内地也有市场。于是也开始大量购买。
本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市场上但凡有好货,基本都是他的。也没有人有实力跟他争。毕竟他来自京城,有一定的社会背景,而且跟伊宁这边的一些官员关系搞得也不错。
很快他就积累了一笔资金。毕竟自古以来边贸的利润都不是国内贸易能比的。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横空出现了一个杨革勇,抢了他很多生意。到回来基本上都是人家不要的产品才轮的到他。这也是他出手对付杨革勇的原因。
本来以为凭着他的社会关系和那些打手,对付杨革勇这样一个单枪匹马闯口岸的人还不是小意思?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竟然栽到了人家手里。赔了辆车不算,手下已经没人再敢跟杨革勇动手了。因为他那个管理市场的头头还被撤职。老王也就不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