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虽是不速之客,付前的招待却是到位。
面对稍显犹疑的瑟拉娜,他没有任何加压之意,反而是转头看着文璃,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茶。
“马上就好。”
后者温和一笑,作为堂堂四阶超凡,毫无对这种工作的反感,直接起身展现茶艺。
“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阁下看上去气色更好了。”
而做完安排的付前,转头再看着瑟拉娜,甚至开始了随口寒暄,给对方充足的组织语言时间。
“要说气色,明显还是方先生好得多。”
这宾至如归的表现,让瑟拉娜警惕未消的同时,却也对自身姿态做出了反思。
虽然性格恶劣,手段狠辣,甚至暴力侵占多项古拉德家族秘宝,但理论上来说帮忙也是不止一次,过分不友善的姿态会不会稍显过分了——不过分!
整理完前面罪行的瞬间,瑟拉娜就感觉理直气壮了甚多。
而且她说的也不是纯粹的客套。
短短时间不见,眼前这位神秘半神给她的感觉愈发诡秘莫测,看不透底细——虽然有一只胳膊明显没那么自如。
对于已经踏入神性生物范畴的他们,纯粹肉体的损伤,实在不是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情。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家伙。
心念及此,某个从来不愿意记起的画面,那曾经几乎把自己挤碎的“茧”,再次不受克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不过话说回来,以这个家伙的血肉操控力还受了这种伤,难以想象背后是什么样的惊心动魄。
……
“哪里哪里,只是想到开心的事。”
对于瑟拉娜的肯定,付前表现得却是十分谦虚,示意自己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已。
“……其实我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情想跟你确认。”
身为心高气傲的血族,瑟拉娜对于互相吹捧这种事情明显并不擅长,并且心知肚明绕圈子自己更不是一个次元。
借着心中“不过分”的心理建设,她瞬间以凌厉之气直达重点。
“今天一早格兰瑟姆找到我,提到一件奇怪的事。”
“最早把深渊笔记卖给你的泰勒,更早时候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并在启发下发现了一个重大阴谋。”
瑟拉娜毫不客气地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语气,配合上表情,足以让任何自尊心尚存的青年才俊无地自容。
“阴谋内容就不说了,但对于里面提到的某样东西,我却是很感兴趣,想要跟方先生分享一下。”
“哦,什么东西这么特别?”
瑟拉娜的注视下,付前脸上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好奇,一副被吊起胃口的样子。
甚至旁边包括去而复返,已经在煮水的茶艺师,也并没有掩饰倾听姿态。
……
果然跟付先生说的一样,泰勒第一时间去找格兰瑟姆汇报了。
当然文大小姐表面的演员自我修养下,内心却是另一番感叹。
从瑟拉娜阁下此刻的语气,也完全能想象得出来,泰勒·古拉德分享发现之后的遭遇。
不过能够直接找上门来,不得不说这份直觉还是惊人。
“……一个特殊的徽记。”
难以从付前表情中发现破绽的瑟拉娜,略一犹豫后选择直抒胸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但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按照泰勒的说法,这个徽记背后代表的是灾厄之力,属于一位古老的上位存在。”
“哦?有名字吗?”
付前微微点头,无比自然地捧哏一句。
“祂的尊名是……弃狱之王,即便是古拉德的传承里,也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
虽然也没指望从察言观色中真收获什么,但在直接报出徽记对应的尊名时,瑟拉娜还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付前。
“弃狱之王……”
却见对方的反应是微微皱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接着体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犀利思路。
“你是担心跟泰勒兄发现的重大阴谋不一样,这个上位者并不是纯粹的臆想?”
“没错……先不说发现的方式,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那个阴谋有多荒谬,但我感兴趣的是这个梦本身。”
瑟拉娜眼睛微眯,目光凌厉。
“能对一位中阶造成那种程度的影响,我担心这是某种力量渗透的表现。”
“合理的推测。”
付前几乎是瞬间赞同了她的看法。
“徽记,尊名,确实很有点儿远古上位者风范,不过这种事情,是不是找执夜人更好一些?”
“不管格兰瑟姆还是我,都一致觉得因为一个梦去骚扰执夜人,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微微摇头,瑟拉娜语气却是坚决。
“更何况泰勒目前已经被要求佩戴限制入梦的物品,初步看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考虑到方先生涉猎广泛,来找你聊一聊。”
这就是秦大少所说的第六感之力吗?
面对瑟拉娜的说法,付前一时心中赞叹。
不管信还是不信,关于这个诡异事件,留给瑟拉娜他们的线索,唯有泰勒见证的“阴谋”。
也就是说围绕着的还是上次捡尸事件,相关人士仅有姜恩和大运明王。
即便执夜人锁定作案团伙的效率稍显蹊跷,付前也不觉得重获清白的古拉德家族,有胆量窥探其中缘由。
瑟拉娜刚才明确表示不劳烦执夜人,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然而即便如此,这位硬是相当效率地找上门来。
甚至刚才进门之前,瑟拉娜明显在外面已经窥探犹豫许久。
“所以那个徽记是什么样子的?可以给我展示一下?”
虽然瑟拉娜给的理由不甚充分,但作为讲究和气生财的商界人士,付前最终还是保持了热情好客,表示可以试着提供点儿意见。
“泰勒根据记忆画出来的。”
瑟拉娜干脆地伸出右手,很快其中部分血肉变得虚幻,进而勾勒出一个图案。
粗糙,简陋,如同仅以线条代表的五指,握住了一只奇形眼球。
嗯?
而几乎是瞬间,那位全程吊儿郎当的书店老板,表情就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