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老人一步跨出，身形已来到杜衡眼前。
    “好快！”
    杜衡吃惊，以他的灵觉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杜衡引以为傲的混沌石皮连一拳都没撑住，直接爆碎。
    不过这也给杜衡赢得一丝喘息之机，右前肢瞬息暴涨，杜衡身后现出一道巨猿虚影，同样一拳砸下。
    感受到恐怖的气息锁定，山神老人索性不闪不避，缓慢出拳，整个大地都在与之共鸣，虚空如同破布一样抖动。
    “空！”
    强横的能量碰撞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以两人为中心，恐怖的冲击波扩散，将大地一层层掀开。
    “老家伙，力气小了不少！”
    杜衡嘲讽，却暗自咽下一口瘀血。与山神老人在大地上战斗果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刚刚那一刻他感觉仿佛一拳砸在大地上，差点被压个骨断筋折。
    “山神不入水域，水神不上陆地。这是天条定下的规矩，自然有方法制衡。”
    山神老人平淡开口，掌心现出山神印，向着大地按落，如同官员封压。
    “天条？”
    杜衡疑惑，他得到水神印时并没有相关的信息。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山神老人做了什么。整个大地都对他表达出浓浓的恶意，他无法从大地上汲取一丝灵气。
    “嗤！”
    一条藤蔓破空而来，沈耿以四季种子源源不断的抽取灵气，通过这种方式送来。
    “老家伙，再来！”
    杜衡身上缭绕血光，猛地消失，真龙法运转，于异度虚空不断穿梭。
    “空空空！”
    山神老人仿佛是一块顽石，安忍不动如大地，任杜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发出如打铁一般的声音，竟是丝毫不动。
    “我的力量？都被导入地下了！”
    杜衡发现端倪，山神老人真正做到与大地融为一体，他那点力量与整个大地相比，好似蚍蜉撼树。
    山神老人抓住杜衡分神的空挡，大手如铁钳般一把攥住他的龙角，把他狠狠掼在地上。
    立于大地的山神老人神力无穷无尽，每一拳都如山岳砸下，连大地都被震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真龙法——放逐！”
    杜衡龙角飞出一抹血光，在他与山神老人中间强行扯开一道虚空裂缝，把山神老人扔了出去。
    山神老人回来的速度比他预计还要快，几乎一息之间便重新站在他眼前，枯瘦苍老的拳头迅捷而有力。
    “轰！”
    混沌石戟横劈，丝丝缕缕的混沌气垂落，连山神老人不敢硬接，这种重器任他金身无双也要避其锋芒。
    “小心！在大地上，他可以瞬息出现在任何地方。”
    沈耿提醒，他清楚的看见，山神老人脚下的大地变换，如同置换一般，将两块土地换了一个位置。
    同时，杜衡也在提醒，“老沈，小心！”
    沈耿毫不犹豫，一方小世界瞬间结成，山神老人骤现，在小世界中无所遁形。
    “刹那芳华！”
    沈耿指尖出现一朵花苞，钟天地之灵秀，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天地间的唯一。
    “啵！”
    一声轻响，花苞于刹那间绽放，芬芳四溢。世界仿佛暗了一下，那一刻，天地间只剩下那一抹惊艳。
    似乎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惊鸿一现后瞬息远去，无心之举偏偏要在世人心中留下深深一笔。
    山神老人停驻在原地，仿佛想起了某些往事，浑浊的老眼中充满缅怀。
    杜衡不讲武德，趁此机会出现在山神老人身后，戟刃闪着寒光，一击含有千钧之力，连虚空都被割裂。
    戟刃深深嵌进山神老人肩头，溅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片刺眼金光。那断裂的身体也不是血肉之躯，反倒是金色琉璃一般的物质。
    山神老人毫不在意，像是抚平沙滩上顽童留下的涂鸦，伸手一抹，金光闪过，狰狞的伤口仿佛没存在过一般。
    “万古过去，你的信仰之力又能剩下多少！”
    杜衡重戟连劈，并非在做无用功，山神老人的脊背更加佝偻了。每次碰撞杜衡都能嗅到那股散不去的腐朽气息，岁月如同一条蛆虫，时刻腐蚀着他的生命。
    “杀你足够了！”
    山神老人的话语缓慢而坚定，如同阐述一个事实一般。
    木杖朴实无华，神韵内敛，却连虚空都被抽得爆碎，重重的打在石戟上，发出刺耳的嗡鸣。
    石戟不住地颤抖，尽管材质举世无双，可它终究还没成长到那个级别，没有足够的道韵支撑。也幸亏是混沌石铸成，坚固无比，换作其他早已经被木杖打成尘埃。
    山神老人如同附骨之蛆黏住杜衡，木杖抡出道道残影，既然一下打不碎那就十下，百下，千下。
    “春秋！”
    沈耿双手各自捏印，诡异的秘力波动，小世界中时间似乎放快数倍，从万物复苏到霜杀百草，短短几息已完成数个轮回。
    山神老人不得已后退，岁月之力对于他这种腐朽之人几乎是致命的威胁，没有任何一个老人愿意面对生命的尽头，尽管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
    “阿弥陀佛！”
    一声浩大禅唱从远空传来，璀璨佛光破云洒落，半空现出一尊巍峨法相，如同佛陀显圣。
    “不动明王根本印！”
    山神老人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滞，即便只有一瞬，但已经足够时间秘力扩散过来，硬生生将他的生命向前推进十年。
    一身气血骤然衰败，山神老人口鼻间呼出的腐朽气息更加浓郁，他本就寿元将尽，如今恐怕连这场战斗都无法支撑下去。
    沈耿口喷鲜血，于半空栽落，生命气息迅速流逝。世间没有任何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想要让山神苍老，沈耿同样须以生命为代价。
    “降魔！”
    如心和杜衡同时杀至，忿怒相的不动明王手持降魔杵，如同佛陀的护教明王临凡；麒麟踏步步虚空，每一步踏出都如同神鼓擂动，让天穹都跟着颤抖。
    “轰！”
    山神印飞起，土黄色的光芒如同瀑布垂落，一瞬间大地爆发无量引力，杜衡二人毫无征兆的坠落在地，骇人的重力压得二人骨头咯咯作响。
    山神老人枯瘦的身影自烟尘中走出，体内点点金光飘出，不断融入山神印，那是他的神性，他开始拼命了！
    地势坤，以厚德载物。大地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对世间万物允予允求。然而当它真正显露自己的狰狞，世人才会意识到多么恐怖。
    杜衡二人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按在地上，身上的重压不断增加。此时的大地好似恶毒的后母，想要将二人活生生碾碎。
    “哗！”
    血海还未展开就似泡沫般破碎，在那恐怖的重力下，连如心的法相都化作点点佛光消散，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一力破万法。
    “哗哗哗！”
    湍急的水流声如同天籁之音，杜衡艰难偏头，便看见一道山洪席卷，陆地变泽国。
    重力增加的速度猛地变缓，山神老人面色一变，挥手间一座座山岳平地而起，如同堤坝一般拦住气势汹汹的洪流。
    水汽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出绚烂的虹光，一道人影突兀凝实，掌心飘出一点微不起眼的灵光，贴在山神印上。
    “叮！”
    一声轻响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澎湃的涛声，山岳崩塌的轰鸣仿佛都被人们忘却了。
    只剩下山神印坠落的声音。